白色的芭蕾舞鞋，精巧，细致。六岁的莫然眼巴巴地望着橱窗里的白色芭蕾鞋。每每经过这家店时，莫然总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双白色舞鞋。也每每这时，身后的妈妈总是一阵心痛和自责。
“莫然，等妈妈有钱了，一定给你买一双最美的白色舞鞋，好吗？”妈妈蹲下身，对小莫然说道。莫然乖巧地点点头，尽管眼神里还有对舞鞋的不舍，还是听话地跟着妈妈离开了。
一个月里，妈妈吃尽了苦头，没日没夜地工作。因为没有文化，所以被前夫嫌弃，带着六岁的莫然毅然离开；因为没文化，她找不到工作，只能到处给人们做苦力；因为没文化，她被人们嘲笑，面对人们质疑的目光，她找不到一丝的自尊。即使再苦再累，看到橱窗里的那双白舞鞋和怀中熟睡的莫然，那天真的小脸，便坚定了信念，觉得再苦再累也都值得。
一个月后，妈妈攒够了买舞鞋的钱。还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莫然，但脸上却多了一丝欣慰的笑。她对着熟睡的莫然轻声说：“然然，妈妈明天就买舞鞋给你，让你穿上它，变成全世界最美的小公主！”睡梦中的莫然，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第二日，大雨滂沱。妈妈对莫然说：“然然，你站在这里等妈妈，不许到处乱走，妈妈去拿一样东西给你看。”妈妈将雨伞交给莫然，转身朝对面的鞋店跑去。妈妈买到莫然梦寐以求的那双白色舞鞋后，兴奋地高举白色舞鞋，朝马路对面的小莫然跑来。莫然也因为见到了妈妈手中的白色舞鞋，变得神采奕奕。
“砰！”雨天路滑，车子失控，踩不住刹车，妈妈手中的白色舞鞋顺势飞出手心，妈妈被车撞得飞了起来，旋转，落地，身下流淌出大片的血迹，如同妖娆的红花，开了满地。这一连贯的动作在瞬间完成。小小的莫然木然地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原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丢下雨伞，快速地跑到妈妈身边，使劲地摇晃着妈妈，无声地哭泣着。是的，莫然因为小时候一场高烧，治疗不当，成了一个哑巴。她无助地摇晃着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如纸的妈妈，却无能为力。车祸，无情地夺去了一位母亲的生命。
那是十年前的回忆，现在看到那双白色舞鞋，她的心还是会无法遏制地痛。她明白，那场车祸，再也不能让马路对面的自己，等到还未回来的妈妈了。
一场车祸，让这个乖巧的小女孩更加懂事和成熟，也更加地……沉默。十年来的艰苦和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又想起你妈妈了？”一个稳重而又慈祥的声音在莫然身后响起。莫然赶紧擦干眼泪，收起白色舞鞋，转身对老人摇头。老人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莫然总是这样，倔强地合上心扉，从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内心的苦闷与不快。
老人坐在摇椅上，看着电视。这位老人十年前也正巧目睹了那场车祸，见自己孤苦无依，也十分同情这个小女孩，便将莫然领养回家，抚养她长大成人，一直待她如同亲孙女。电视里正播放着青少年舞蹈大赛的广告。老人叫来莫然，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神里充满了向往和期待，便和蔼地说：“爷爷明天去给你报名。”莫然的眼中似乎掠过了少有的激动与喜悦，老人便不住爽朗地笑了。莫然似乎也更加坚定了信念。
三个月后，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赛后台，其他孩子们都吃着母亲做的菜，眼中满是幸福。那些母亲常常来探望自己的孩子，鼓励她们，而那些孩子总是任性地对着家长撒娇，常说比赛之后要买什么，家长也总是满口答应着。这一切，看在莫然的眼里，令她很是羡慕，也有一丝微微地心痛。又多少个日子，她曾想过，要是有妈妈在，她一定会跟他们一样幸福。
这几个月来，莫然试着敞开心扉，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她的好朋友小瑜也总是鼓励她，开导他。但是，也不乏诋毁，嘲笑她的女生。每当听到恶语相向和一些极其讽刺的语言，莫然都会漠然地接受。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静静地哭。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莫然——漠然。她总是这样，静静地承受着一切，把所有的困难和痛苦都往下咽。第二天就要进入决赛了，小瑜一如既往地推门而入，莫然此刻想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将小瑜推到了门外。莫然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是如此地静，莫然难以入睡，穿着稀薄的睡衣，来到窗边。她仰起头，不想让泪划过脸颊。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莫然格外地沉默，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已听惯了那些闲言闲语，已经能够坦然地去面对了，可是她这一次还是忍不住想哭。是啊，她们说的也都是事实，自己是个毫不起眼的哑巴，是个没人疼爱的孩子。莫然望着那颗最闪耀的星星，心想那应该就是她的妈妈了吧！她在心中默默地问道：“妈妈，我觉得好累，我不想再去参加明天的比赛了。”
梦中，似乎有妈妈来过的痕迹。梦中妈妈紧抱着小莫然，说道：“然然，不要放弃，努力去实现你的梦想。妈妈要看你穿上白色舞鞋，成为全世界最美丽的小公主。”枕边，被泪水染湿了一片。
第二日，见到小瑜冷漠的表情，莫然想要与她解释。小瑜沉着脸，避开莫然。莫然咿咿呀呀，不停地想要与小瑜解释，可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莫然不希望就此失去她唯一的朋友，莫然涨红了脸，像一个小丑似的，被人们耻笑。莫然红了双眼，不争气地哭了。小瑜见势抱住莫然，不停地用手挥舞着，赶开那些嘲笑莫然的女生。“莫然，别哭了，我知道昨晚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莫然闻言，抬起头，两双澄澈的眼睛对视着，彼此天真地相视一笑。
“有请03号选手，莫然。”主持人报幕道。“加油！”小瑜鼓励道。一袭白色的芭蕾舞裙，白色的芭蕾舞鞋。迈着翩然的舞步入场。聚光灯聚焦在了莫然的身上，照得头顶上的小皇冠熠熠生辉。莫然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在舞台上跳着，享受着此刻的感觉。莫然的双目如同皓月，散发着光芒，她将这支忧伤、美丽的曲子演绎得淋漓尽致。她仿佛就是那只蜕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此刻，台上的她，俨然成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全场寂静无声，众人屏息，生怕惊扰了这只优雅的天鹅。
一曲终了，莫然缓缓地退场。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莫然如释重负，会心地笑了。
比赛结束，莫然成为了最后的冠军。
回到家，看着守在电视机旁的老人。莫然激动地扑上前去，心底不断地呼喊着“爷爷”。她紧紧地抱着这位养她多年，爱她，呵护她的慈祥老人。回到房里，莫然抱着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