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程式化早晨的珠圆玉润
在丝丝缕缕的梦境里伸个懒腰,一个呵欠如同惊蛰的雨声簌簌而落,眼睛颤抖,和一百个懒惰的理由奋斗,然后慎重打开。光怪陆离的幻觉和沉酣倏忽不见,光亮骤然闯入,帘子遮不住光线滔滔的热情。脑子空白三秒,用来作为
在丝丝缕缕的梦境里伸个懒腰,一个呵欠如同惊蛰的雨声簌簌而落,眼睛颤抖,和一百个懒惰的理由奋斗,然后慎重打开。光怪陆离的幻觉和沉酣倏忽不见,光亮骤然闯入,帘子遮不住光线滔滔的热情。脑子空白三秒,用来作为黑夜和白昼的链接点。开始回忆昨天未了的事情屁股,和黑甜乡里亲切的暧昧。然后意识开始做操,思接千载,心游万仞而神骛八极。身体以一个大字的形状来承载,思维游刃于荒诞不经里的畅快,巡逻宇宙洪荒的枝节末叶,以及一个蛐蛐或者螳螂求爱时候的仪态万方。这就叫做人法双净,善恶两忘,直心真实,床上的菩提道场。以一个划时代的优良姿势轰然起床,巍巍装饰成某一个清晨的玉树临风。偷懒的时候可以不拉开窗帘,隐蔽属于夜的体温。然而多数时候不能偷懒,据说空气的流淌交换关乎生命的丈量时间。生命可爱如同蚂蚁口边的面包屑,自然一切浪费和不慎重都算得上可耻。把外边的喧哗和灰尘成功引导到室内只需要一刹那的时间。一刹那究竟是多长?钱文忠教授在百家讲坛的讲座中依稀提及,而关于其中细节的记忆都和夜的味道一样,消失得够干净够彻底。细节主义者在这样的清晨是令人痛心疾首的。在这样的早晨,只有怎么解决身体需要和释放内存的命题才值得必恭必敬。人生的吃喝拉撒里据说蕴含无上的禅意,当年大珠慧海回答别人如何修道用功时候,慨然言道:不过就是饿来吃饭,困来眠。思维由此生发下去0。01毫米,可以触及一个有趣的问题:在修道上,猪八戒和孙悟空谁优谁劣呢?我不是佛祖,我无须回答。
从卫生间推门而出,现在是专心对付脸蛋蛋修饰的专题时间。计划无须铺列,底稿已然草就。牙膏挤出量的多少和牙齿洁白程度不成正比,这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所有广告牙膏的电视台统统送上被告席。对着壁镜挑逗眉毛,让它们成为成绩斐然的舞蹈者,和瞳仁里的家伙对话,逼视它,让它在凛然的正义下无所遁形。再一次以铁的事实验证某一句和真理有染的话:一切影子主义和投机主义都是纸老虎。
鼻子还是长在那个地盘,并没有一丝一毫创新的意思,不能抛出媚眼如丝,也不能成功上演舌绽莲花。如此循规蹈矩的家伙无疑是不可救药的,如同机关里最老实巴交的瘪瘦的科员,不懂关窍所在,羞于低头如捣蒜尾随成领导的一个屁,不能掐住机会的脖子适时盘旋而上,只能固守陈迹,原地盘踞,在眼睛和嘴巴强势的夹击中,重复着它宿命的千篇一律。
牙膏和牙齿酝酿成一场旷世之恋,捣落梅花如雪,拂了一嘴还满。与此相关,隐隐想起一则黄色笑话,不敢放纵自己成为一个脱离了趣味低级的人,于是打住。思维如同眼前的水龙头,随时拧上,合适的时候再拧开。
毛巾承载水龙头源源不绝的馈赠,以湿淋淋的面目抚慰脸皮。脸皮是恭敬的,恬静的,默默承受紫外线的轻薄,风沙的骚扰,色斑如屡屡驱禳不去的恶客般的盘桓,以及各种千奇百怪牌子化妆品无休无止的科学美白实验,——而那美且白的机率几乎为零。这工程不仅糜费奢侈,耗时耗资耗力耗人,而且收工的期限遥遥无期。生命不息,美白不止,我们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奔驰在美白和过敏轮回的正剧里。
很多人喜欢早晨裸奔,同样,很多人喜欢早晨裸浴。浴可不可以不裸了来进行,这已经参差不可考。我拒绝这种对美妙早晨大好时光的无限度掠夺和挤占,同样我也替身体的皮肤找到一个合情合理亲切关怀的理由。这关怀是以人为本的,具备风靡了全世界的流行色彩。我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人本主义式早晨不洗澡。因为我坚持皮肤喜欢在夜色里唱歌,一如窗外的鸣莺。
早饭是锻炼脾胃的合理工具。现代养生学认为:一顿早餐的卡路里和一天的工作效率成正比。人很容易在这样蹩脚的理论里找到通往肥胖的有效途径。冠心病和高血脂恐怖如同剑齿龙,我们有理由对这个伪命题大声说NO。曾经尝试过被时间追赶着,打劫一般在最短的时间收拾好自己,肚子唱着空城计,就急急忙忙把自己塞进办公室——关于这个急忙的程度,有一个有趣的形容词,是土著语言,叫做屁滚狼烟,我每次想起,必定哈哈大笑成企鹅,心底对发明这个词的某个先哲表示十二万分的敬意。如非必须,先要解决吃饭的物质存在问题,再解决上班构建精神文明和马斯洛金字塔顶的自我实现问题——这才是生存的既定方针秩序。
方针已然明确,猎猎作响成指向性旗帜,剩下的只有全心全意向着那个方向暴走。鸡蛋羹可以和油条搭配,豆汁也自然可以和面包跳舞。我指挥油盐酱醋拼凑的成品向着口中进发,葱蒜姜椒的味道分裂成肠胃里某一个固定位置吸收的可溶性颗粒,这个过程和化学和物理学和生物学都紧密相关,所以一个博学的人吃起饭来,可以从葱花饼里吃出哲学的味道。清贫的时候,我多数是个博学的人,而慢慢小康化的过程,就是我蜕变还原成一个生物人的过程。我津津乐道于这种蜕变,再也不肯拿筷子夹着哲学下饭。
餐桌是一个美满早晨的长亭灞桥,我穿花拂柳,摆足了离别的架势,把情绪酝酿饱满,带一身的饱嗝和它依依惜别,就此逸出阳关,推门走进一地喧喧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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