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岁月沉香(两篇)
岁月沉香之印花布又路过过去常常经过的小区,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那些黄了叶子的树,有几棵树上扯着绳子,晒着被褥之类,一对旧了的印花枕套吸引了我的目光,将我的思绪拉回到那些陈年旧事之中。这对旧了的印花布枕
岁月沉香之印花布又路过过去常常经过的小区,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那些黄了叶子的树,有几棵树上扯着绳子,晒着被褥之类,一对旧了的印花枕套吸引了我的目光,将我的思绪拉回到那些陈年旧事之中。
这对旧了的印花布枕套,一看就是那个年月遗留下来的,虽年深日久,整个布面有些发黄,但在淡黄的向日葵花下,灰兰的底子尚可分辨,不用说就知道这对枕套的主人是一对惜物如命的老夫妻,他们定是在枕头上面仔细地盖上两层枕巾,而枕套上的那些印花如同艺术品被小心珍藏,只是偶尔经见世面。几十年来,这对印花布枕套陪伴他们从少年夫妻走到了老年伴,风风雨雨的人生路,他们相携相依,也许遭受贫穷,也许罹患疾病,但他们不离不弃,就像呵护一对枕套,小心呵护着一份对婚姻对伴侣的承诺。现在他们老了,小心呵护的枕套也旧了,但是印在上面的那些花儿却有了一种岁月的韵致,就像一幅古画在阳光下默默散发着一种沉香。
于是早年的一份记忆又复活了起来:六七岁的年纪,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独自在姥姥家的西厢房玩耍,从床头的五斗厨里翻出了一块旧花布,似乎是一件衣服的前襟或后襟,已经洗得掉了色,但仍能看出淡紫的底子上,印着黄的和蓝的矢车菊花。于是一个人默默地望着一块花布发呆,于是从一块花布忽然就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天天着灰穿蓝的母亲也曾经有那美丽的少女时代。于是在心中将这一块花布模拟出了整个衣服的样式,模拟出了穿着一件花布衣服的少女时代的母亲的美丽模样。于是我从未见过的少女时代的母亲的模样便在心里扎了根,为现实中的朴素母亲增添了颜色。
岁月沉香之简简单单女儿情
我的童年和少女时代一直未能穿过一件印花布的衣服。因为时代的缘故,也因为家庭的缘故。我的童年和少女时代正赶上那个动荡的年月的尾巴,女孩子的衣服是不爱红装爱武装,而我的下面有四个弟弟,为了实现资源价值的最大化利用,聪明的母亲都是让在县城工作的父亲一次性购买一匹学生蓝的布,然后给我和弟弟们套裁制服,这样节省布料。所以我从小学时代就穿一身学生蓝制服。甚至这身学生蓝制服成了我的形象标志,使我的身后还多了一些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大多是一些家里有很多姊妹的女生,因为姊妹多,所以她们的衣服的主打是花布的。
就这样一直穿学生蓝制服一直到高中,那个暑假,初中时代最好的朋友新美来我家玩,那时她穿了一件印花布的短袖衫,圆圆的领口,窄窄的腰身,清新雅致的图案,都令我心动。一问才知道是她自己从商店买了花布,让高年级的学姐帮着剪裁,然后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自己没有和她一起报考更适合女孩读的北镇卫校,而是报考了一中,在她可以追求美丽打扮自己的时候,我却仍在寒窗苦读。尽管同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因为穿着打扮不同的缘故,我仍然还是一个黯淡的校园灰姑娘,而她却已经成为了一个美丽逼人的青春美少女。就是从那一次,我就下决心等我将来有了机会,一定要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终于等到高中毕业考上油田师范,十七岁的青春年华,却大部分时间都给了书本。那时的油田师范以专门为油田培养中学教师为己任,招收的学生全部是非油田子女,而且都是高考中中专类学生中的高分学生,所以能够考上这个学校的女生不像卫校类那么多,我们班里三十个同学只有我们四个女生。其学习紧张程度也并不比高中轻松多少,而喜欢学习的我除了自己的专业外,还自学着陈琳英语,那时全校自学英语的非外语系学生大概只有我一个。起码女生是这样。后来我的高级职称英语顺利过关与那时的自学不可分割。英语之外就是阅读外国名著,雨果、莎士比亚、托尔斯泰、勃郎宁夫人、勃朗特姐妹占据了我的大部分业余生活,印花布衣的梦想早已抛到一边。
终于师范毕业了,分到一个农业点中学教初中语文。十九岁的年纪,本应该还在学校读书,却做了别人的老师了。教学工作相对学生生活轻松丰富了很多,我终于有时间想起我的印花布衣的梦来了。在两节语文课后,我来到农业点的商店,走到布匹专柜,被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搞得眼花缭乱,终于没敢买那些花布,而是相中了一块藕荷色的纯色的确良布料,扯了布,买了针线,怀着一种近乎陶醉的心情回到学校,从艺体组借来剪刀和尺子,向一位教政治的三十多的女教师借来了裁剪书,就是那种基础教程,没有什么花样设计。从中挑选了一款短袖青果领,就铺在床上照着书本上开始划线、剪裁。费了一个中午,画好了线,又量了几遍,觉得尺寸没有什么问题了,终于下决心下了剪子。按照划线剪裁好了,开始坐在床边缝起来。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缝完了全部的边缝,烧了一壶开水,盛一大茶缸热水,在桌子上把边缝熨烫得平平整整。然后穿上试试,感觉和蓝裤子不配,又把一条学生时代花六块钱买的早已不穿了的在木箱底压得皱巴巴的米色尼龙面料的裤子翻出来,再用大茶缸将裤缝线熨烫出来,穿上一试,感觉颜色搭配和谐了不少。用一面鸭蛋圆的镜子上上下下照了数遍,感觉满意,这才换下,小心地用衣架把两件衣服都撑起来,挂在墙上的铁钉上。一晚上看了数边,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起来,洗漱好了,头发梳理整齐了,才小心地穿上。然后早早到办公室坐着。那一天,感觉办公室的男女老师们眼睛都亮了不少,有的还露出诡异的神情,原来他们都私下以为我要谈恋爱了呢。自此我的衣服总算有了颜色。
在工作一年之后,到基地三所参加中考阅卷,又在百货楼买了一件长袖花布衬衫。结果在阅卷结束后合影留念时,被告知还是应该换上那件藕荷色短袖衫,因为大家都说还是那件衣服合体,也上像。于是又跑回房间换上,照片出来,果然相片上的我比较醒目一些。是因了那件衣服,也是因了年纪,因为在所有阅卷老师中我是最年轻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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