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心理医生：你有什么问题？
小0：我不开心。
心理医生：你能举个例子吗？
小0：快到同学聚会的日子了，我觉得自己是同学中发展得最差的。
心理医生：那你是不是最差的呢？你了解大家的处境吗？
小0：大部分人工作比我好。
心理医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0：中学老师。
心理医生：你的同学中还有作老师的吗？
小0：有。但是，只有我是不在编的老师。
心理医生：喔。现在不在编的老师有很多，国家也正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你还是有希望的啊。
小0：也许要等10年，那时我都要退休了。
心理医生：喔，我想你的预测有些悲观。三年前你得所见与现在的是不是有了很大不同？
小0（苦笑）：的确是，比如房价，比如物价。
心理医生：就没有一点积极的变化吗？你有房子吗，如果有的话，那不是升值了吗？
小0：即便它升值了，我也不能卖掉它啊，如果卖掉了我住哪啊，再买的话，升值的那点钱比起现在的房价，不过是九牛一毛。
心理医生：现在你眼里全是悲观的东西，你应该寻找一下积极的东西。这个世界、社会怎么可能一点积极的变化没有呢？比如，现在街心花园不是很多了吗，休闲不是很方便了吗？
小0：可是，我哪有时间休闲呢。我一天上四节课，还要改作业、备课，完成学校布置的各种课改实验，促督学生搞卫生、参加各种活动，有问题的学生还要跟他们谈心……我哪有时间和心情休闲呢？
心理医生：这不光是一个物质层面的东西，在精神上你应该更积极一点。比如，你为工作、学生付出了这么多，总有一些回报吧。比如，学生的成长，桃李满天下。
小0：那到是。可是我的学生们有的都功成名就了，他们的老师却连编制都没有。
心理医生：你不要老钻这个牛角尖，这不是你个人力量所能左右的。我们要在我们能控制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愉快一点。
小0：这正是我找你的原因啊。
心理医生：你有什么特长吗？
小0：你指的哪方面？
心理医生：有没有能给你带来额外收入的特长？我听说好多老师除了上学校的课以外，还给校外一些学生做家教，收入不菲。
小0：学校不允许我们私自作家教，发现了要处罚的。像我这样的不在编的，一旦犯点错儿，那就更难转正了。再说，那些能挣高额家教费的都是一些知名的教师，像我这样的不上不下的，也没多少人慕名投入我门下。顶多是暑假给一些补习班代代课，挣仨瓜俩枣的，还不够人家在编老师的过节福利呢。
心理医生：不是说了吗，不要老钻那个牛角尖。（脸上微有不悦，但职业习惯让那些不悦一闪即逝。）有点总比没有好，再说等你成为知名教师，慕名前来投入你门下的不就多了吗，到时说不定你还钱挣不过来呢？
小0：我怎样才能成为知名教师啊。每次骨干教师培训，那么几个名额怎么会轮到我们不在编的啊。
心理医生：（皱了皱眉）可是在学生和家长心目中，总还是有些口碑效应的吧。虽然名义上你不是什么知名教师，但学生和家长认可你的教学才能，那还是有机会体现你的价值的。
小0：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临死高兴两天有什么用。关键是现在啊。
心理医生：你不要被动地等待，要主动地寻找一些开心的事来想、来做啊。你有什么业余爱好吗？
小0：踢球还行吧，我入过校队呢。（眼里泛上一丝振奋）
心理医生：那你业余时间就尽可能地多踢踢球，找找胜利的感觉。不要老陷在工作里，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踢球的意义可能比工作要大得多。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重要的是你心灵的舒展。到了球场上，就没有什么在编不在编的区别了。
小0：估且试试吧。反正现状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
心理医生：（长出一口气）这就对了嘛。

二
心理医生：你是0先生吧，好久不见你了……
小0：你们医生总是希望见到患者啊。
心理医生：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上次就诊后这么长时间没再来，我想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吧。
小0：我这不是又来了吗。
心理医生：（找到小0的病历）上次给你的建议治疗方案你尝试了吗？有没有去痛快地踢几场球。
小0：岂止是踢了几场，我甚至组了一个球队。
心理医生：看来你在这方面果然有天份啊。这下，你找到自信了吧。
小0：开始是有的，我在球场上呼风唤雨，大家都以我为中心，我在业余足球圈有了相当的知名度。我一到球场，就充满自信。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在球友中仍然是混得差的一个。踢完球，人家都开着车走了，去洗澡、吃饭、按摩、打牌。我蹬着自行车，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我还是队长呢。队友经常招呼我一起去吃饭，我去了几次，每次都想凑份子，但总是有人抢先结了账。我有心提前结账，但一看单子，心就虚了，如果我结一次账，那我的孩子半年的音乐特长班的学费就没了。
现在，我都怕去踢球了。我在场上总是心不在焉，失误频频，队友们已经不那么信任我了，经常拿我的低级失误取笑我。
我想辞去队长职务，你说我的想法可取吗？
心理医生：你看，你总是不知不觉地向心灵的死胡同里钻。开着车又怎样，吃饭、按摩又怎么样，他们不是踢得不如你吗？这说明你有过人之处，你这样想想，你不是就有了精神支点了吗？
小0：没有物质支点，精神支点是多么虚浮啊。我宁愿开着车去吃饭、按摩，球踢得特烂也无所谓。
心理医生：（摇了摇头）我想问你一下：在你的球队里，是不是除了你以外，都有私家车呢？
小0：那倒不是，也有几个和我一样骑着自行车来。
心理医生：就是嘛，你其实在这方面并不是最差的啊，而且在球上你比他们都强，这样综合起来考虑，你应该有挺胸抬头的资本啊。
小0：我连顿饭都请不起，我还挺什么胸啊？
心理医生：这是两码事，能者多劳嘛。你干嘛跟有钱人攀比请客，你踢好球就行啦。
小0：不是攀比。换是你，别人老请你，你老不请别人，你好意思吗？
心理医生：你为什么老是主动背上心理包袱呢。别人请你，或许是因为觉得你在场的话气氛更好，人家并不在意你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