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房风波
一桑老太今年已七十八了,身板硬朗,明目皓齿。不是大前年桑老头忽然暴病身亡,额上还添不了几许白发;她说:多亏年青的时候拉板板车,在陪都山城爬坡上坎,出门一个来回,比现在跑一场马拉松还利害。年轻时的强磨炼
一桑老太今年已七十八了,身板硬朗,明目皓齿。不是大前年桑老头忽然暴病身亡,额上还添不了几许白发;她说:多亏年青的时候拉板板车,在陪都山城爬坡上坎,出门一个来回,比现在跑一场马拉松还利害。年轻时的强磨炼,就把什么三高(高脂、高糖、高压),心脏病等这些中老年人的对红心,统统拉到嘉陵江喂鱼去了;尽管脸上的绉纹像萝卜丝般横七竖八地能抓上一大把,但谁看了她都会联想到历史教科书上例举的那鼎刻着铭文的青铜器。凭这个身份当然可以在这座院儿里颐指气使。例如有哪个当官的她看不顺眼,愣起眼便数落一通。顺便说一下,我们这个院儿是某厅级单位的家属区,上至厅长下至锅炉工,简直像泔水烩龙虾,遇着桑老太气盛时一锅通吃。所以有时厅长看到她绿眉绿眼地站在那里,也得屏声静气地溜之大吉。到是有些小混混偶尔去挑战一下她的话语权,其结果是被她满口白沫地骂得落荒而逃。近来桑老太似乎特别高兴,原因是去年院儿里接连死了几个当官的。有一个是某公司的老总,人才五十八岁。卜告前有人叹气有人惋惜,桑老太却乐呵呵地说:是我们桑老头招他作伴儿去了。别看我家老桑老实巴焦的,可九泉下他什么都明白。他现在管着阎罗王的生死薄,那些吃得满脑肥肠的家伙哪能躲过他的火眼金睛。他吹口仙气出来,立马要他中风而亡。明眼人知道最后那个他,指的就是那个五十八岁的老总。听说他那天正宴请宾客,几杯酒落肚,人也就顺着酒落的方向再也没起来。医院开出了中风而亡的证明。卜告上没这么写,写的是因病而故或是英年早逝这样的字眼。有人念出声来,桑老太就呸了一口,这说明桑老太同这个五十八岁的老总存在明显的过节。明眼人心知肚明,好多年前,这位五十八岁的老总同桑大爷换房所引出的风波,还在桑老太心里耿耿于怀。
桑老太一共肓有五个子女,他(她)们姓桑名谁,院儿里的人大多不晓得。到是他(她)们各自的绰号却像常年在街边小贩们的吆喝声,大多耳熟能详。原因是桑大爷过去是大院的守门头儿兼收发,自已住着两间半筒子楼,孩儿们在家呆不住,放学后就围着收发室转。于是傍晚时分,院儿里家家户户厨窗上飘出袅袅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菜香之时,就能听到桑老太在自家的窗台上,面向院儿大门扯着破脆的嗓音喊道:拖娃儿,萎鸡儿,矮大姐,你们几个回来屙饭了,或者是直呼桑大爷:老头子,咋还不回来吞痢呀,豆鼓、桑咪咪儿的清鼻涕能把你灌饱嗦?诸如此类,变着声调和内容反复地吆喝。直到桑老头儿带着孩儿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雀儿般陆续归巢后,桑老太的喊声才渐渐平息下来。每当她吆喝声一响,听熟悉了的人们就像听到了饭堂里的钟声,顿时饥肠辘辘。不熟悉的(新搬来的住户),听着这不伦不类的喊声捂嘴窃笑。没想到在省级机关的家属院儿里,还有这么位令人搞笑的太婆。说她没文化,把自己的娃儿像唤牲口似的,取的都是怪糟糟的绰号,简直像乡坝里横街耍骂的泼妇。但桑老太却自圆其说:小娃儿不能把名字取得太娇贵了,就是得像身边的狗呀猫的养着,小名是越怪越好,越贱越命长。如果娃儿们不好好地吃饭,你就得倒起喊,负负就为正麻。后来有人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绰号取得既形象又贴切,像老大拖娃儿,从小走路就后跟抬不起来,长大后脚底更是像灌了铅,一年四季都像笈着一双拖鞋,叭嗒叭嗒的。老二萎鸡儿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比常人的脖子似乎短了那么一截,随时都宿头宿脑的样子,再加上他本来就长得瘦小,给人以难以雄起的感觉。矮大姐个子不矮,但身长腿短,又有点O型,走起路来如刮地皮风一般,旋来旋去。至于豆豉和桑咪咪儿,院儿里同他们接触过的人都说,还真有黄豆制窖后那酸酸醇醇的味道,不襟使人眼皮子发绉,有点咪咪儿的感觉。只是不晓得他(她)们是被这绰号叫成这样的呢,还是绰号为他(她)们本身的形象所取。假使是后者,那桑老太就不是一般的有水平,而是相当的有水平了。
二
那年院儿里修了幢老干部楼,一时间如蚂蚁挪窝,冒出来了一大串老干部。院儿里一时闹哄哄的。豆豉对人侃侃说:你们还不晓得这个院儿啊,是块藏龙卧虎之地。文化大革命那年,我老汉儿在大门口捡拾落叶,一队轿车打门前经过,忽然一辆红旗牌车子驰到老汉儿面前嘎然而止,从车上走下一个大腹便便的军官,向着我老汉儿叭地敬了个军礼说:首长,你受苦了。你道那军官是谁?军区的司令员啊。豆鼓闪动着双眼,说得有板有眼,使人将信将疑的。那年头人可以不相信自已,但不能不相信奇迹。真有这事儿在院儿门口发生?有人就穷根刨底问豆鼓说:既然军区的司令员都称你老汉儿是首长,他咋个又跑到这儿来守门呢?豆豉眨巴着眼睛说:英雄也有落难之时麻。说来话长,他那年一念之差犯了个大错误,差点把命除脱,不是毛主席一纸“刀下留人”,他老爷子早成了孤魂野鬼了。这话说出来吓人,真的把问的人唬得敢紧收住了话峰。至于他老汉儿犯的什么错误,人家怎么问,他都守口如瓶。对豆豉的这番解释,大多的人像听痴人说梦一样,嗤之以笑。豆豉还不以为然,他坚持而又更确切地说:当年红军长征过湘江,就是我老汉儿给贺龙牵的马,要说资历,这院儿里头没哪个比得过我老汉儿的。旁人又一阵哄笑,有人反驳说:红军过湘江的时候,贺龙还在鄂西,你娃儿不知道那段历史,尽打胡乱说。豆豉便满脸绯红,怒目圆睁而去。不过大家认为豆豉虽然有时宝里宝气,但却有盐有味。于是乎有拾遗补缺者便狗尾续貂的说:豆鼓的老汉儿当年进城的时候,确实是什么军管会的副主任(贺龙任主任),听说是进城没几天,就私自带了几个卫兵跑到国民党的金库里去揣了几两黄金,还有说是一进城就直冲当时国民党省主席住地,把当时省主席王xx的小老婆扒得体无完衣。贺老总得知后拍案大怒,当即下令要毙了这王八羔子以肃军纪。是上面发来电报要刀下留人。命虽然保住了但官职却一努到低。按当时的级别,他只比贺老总低一级。可见豆鼓的老汉儿不是等闲之人,只是守门比命更重要。自古豪杰落草比比皆是,有什么可怪的?豆鼓受这番言语的触动,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愤愤地说:不是我老汉儿当时犯昏,你们现在有资格同我说话么?配同我说话么?但对这番言语的真伪谁也没去考证过,只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供大家消遣罢了。
很快分房方案出来。这次分房的原则是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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