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的几个老同学，相邀到“金桃源”聚聚。赶紧打电话给夫人请假：“领导，给你汇报下，几个同学一起玩玩，晚饭不用等我了。”“嗯，知道。”妻的声音如白开水，让人无法领悟，这杯水的表情成份。
我们几个解脱了老婆束缚的家伙，相聚在一起就没了正形，天南地北，神聊海侃。八百年前的陈谷子烂芝麻也倒腾出来，一会笑陈军那家伙追校花的情书;一会侃，那个戴眼镜的小学妹，如何迷恋王学建这小子。正得意忘形的时侯，嘀铃铃的手机铃想起，晕晕乎乎的我，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这间嘈杂的屋子。
“喂，什么事？”我不耐烦地对着妻高喊着。“你爹来了。”显然妻声音里也间杂着些许的不快，“怎么可能？没听他老人家说起啊！上次他赌气而走，快3年了吧？”我疑惑地问。“告诉你，王学智，你最好立刻马上回来，不然我去逛街了。”
妻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假如她真的去逛街，老爷子会被再次气走的，我这做儿子的，那真的是混蛋到家了。匆匆向哥几个道歉离别，预约下次再聚，以示谢罪。
急匆匆打的回家，大汗淋漓爬上五楼，气喘吁吁拍着家门。妻踏着拖鞋，穿着睡衣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防盗门。“爸，爸呢？”我呼呼地喘气问。妻没有言语，扭身进了卧室。70平米的房子我找了个遍，没有老爷子的影子。“陈桂杰，爸呢？你又说了什么？是不是他老人家又走了？”胸中之愤，无名之火，让我失去了理智，大声地咆哮着。
“你还知道回家吗？也不看看几点了？家不是旅馆！”妻不甘示弱，忿忿地嚷道，“我问你，爸呢？”“没来。”妻恨恨地甩下了这句话。“你混蛋，”我打开电视，喘着气摸出了烟。狠狠地猛抽一口，然后愤愤地吐出烟圈，像要把憋闷一吐为快。看着烟圈一层层打转，然后慢慢的飘升，知道自己情绪高涨到极点，只有借助烟的发泄，缓解窒息的神经。把电视声音调大，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屋子里有一种沉闷的压抑，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阵狂饮，烟一根接一根熏烧。她懒散地从卧室走出，关掉电视。我斜视着她，起身打开电视。她再次关上，我再次打开……我们像两个憋足气的孩子，谁也不言语，只是在电视的开、关上较量着耐性的膨胀。
耐性达到了极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摸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向电视扔去。“砰”的一声巨响，飞舞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闪着耀眼的光，刺的人心痛。
她无言，梨花带雨泪糊满脸，我不语，一声不吭闷坐抽烟。忽然她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嚎啕大哭。接着历数我的没良心，从嫁给我时的一穷二白，到给我含辛茹苦带大孩子，从我父母没给她见面礼，到孩子没收到爷爷奶奶的一丝压岁钱……
思前想后，妻跟我过了10多年的日子，确实是受了不少委屈，但委屈不是这场战争的理由，更不是容忍的借口。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安抚劝慰她？因为同样的舞台剧这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只好无奈地对她说：“亲爱的，这不是爱情，我们能否好好过日子？”然后摔门，走出这间憋闷的屋子，暮冬的风夹杂着丝丝寒冷，竖起了上衣领子，把自己溶入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