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布头巾
(一)1966年,薄雾笼罩着初春的山野,风吹过低矮的松树。雾水沾湿了人的衣裳,秀荷的小辫在雾中时一前一后的甩动着。秀荷走在二叔身后,手里拎着包裹,那里面装着他几件洗换的衣裳,还有清晨她哥特意给她烙的几
(一)1966年,薄雾笼罩着初春的山野,风吹过低矮的松树。雾水沾湿了人的衣裳,秀荷的小辫在雾中时一前一后的甩动着。秀荷走在二叔身后,手里拎着包裹,那里面装着他几件洗换的衣裳,还有清晨她哥特意给她烙的几块粑。
“妹,到了那边记得听大人的话。”哥把有荷送过桥,在桥的那边朝着秀荷挥挥手。
“哎。”秀荷挥着手应着。“哥,你快回去吧。”但是直到秀荷爬上了山岗还看见哥哥小小的身影立在桥头上。
自从父亲去世后,秀荷就和哥哥一起过。那年秀荷9岁,哥哥十一岁。母亲在秀荷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那天从芜湖做工回来的父亲,晚上就着煤油灯找开包袱,拿出里面的红薯干。看着秀荷和她哥欢快地吃着,父亲那清瘦的脸上露出了苍白的微笑。
“爸,你也来一点。”秀荷和哥哥劝道。父亲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秀荷睡了一个沉稳的觉,在梦里梦见了红红的太阳,还有鲜花和蝴蝶。第二天早上,秀荷推开父亲的房门的时候,父亲已经倒在了床头,手里还握着一小把零碎的山薯干。在秀荷和哥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中,乡下的郎中说父亲是饿死的。走了那么的路,剩下的一点干粮还留着带回来。
失去了父母的孩子象个稻草,随后的日子秀荷就跟着哥哥有一顿没一顿地过着。村里有些心善的也送来一些吃的和穿剩的。但是大家都不福裕。
就在秀荷十三岁的那个正月,有天晚上隔壁的二婶就着煤油灯暗淡的光亮,对秀荷好哥说:“青苗啊,还是把你妹送到我娘家堂哥做儿媳吧。那儿虽说日子不宽裕,好歹不会饿肚子,终究有个大人照应着。”哥哥看着瘦瘦的秀荷,望了望空荡荡漾的四壁,含着泪点了点头。
秀荷不知道将来的命运全是怎。听说那边的公公是个会算命的先生。还听说那儿的风水好,地里的丢下一颗种子都能开出一朵花来。
“秀荷,要给人家做新娘子了。”村里的孩子拍着巴掌跳着唱着。秀荷虽说还小,但终究是朦朦胧胧的知道一些的。她不知道要去的那户人家人是怎样的,是高高大大的,还是斯斯文文的?她猜不出来,现在只有跟在二叔身后,免得把自己跟不上。
走过山,又走了一段长长的土路。在一个路边的村口。终于到了那户人家,虽是土墙,倒也刷上了白白的石灰,屋里亮堂堂的。来院里的人都朝着秀荷笑着,她只有把头低了下去。
“快叫声:妈”。二叔指着一位清清爽爽的中年女子让秀荷叫。
“妈。”秀荷乖巧地叫着。
“哎。”那女子高兴地大声地应着。
“这个姐姐,我喜欢。”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调皮的笑着说。大家都被他幼稚的话给逗乐了。
秀荷有些懊恼地望了一眼那小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前面是平头,脑袋后根还拖着一根细长的小辫子,用红头绳扎着。象个老鼠的尾巴。人们的笑声让他更乐了,随后又一转眼的跑开了。
人散了院子里只剩下那个刚才被秀荷叫“妈”的女人在张罗着晚饭。菜端上来了,饭也端上了。那女人随后扶着一个瞎眼的四年男人坐在堂前的八仙桌上。刚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也坐在了这张的饭桌,原来他也是这家里的人。怪不得说话没有拘束的,秀荷想。她随后朝着门外望去,那个还没有出现的他一定还在田坂里吧,都吃饭了,该回来了吧。秀荷想象着他放下锄头,一定会朝她憨厚的笑笑,拍拍身上的灰尘,洗一下手挨着她的身边坐下。
“秀荷,来吃。”那女人的声音把秀荷从想象打醒。秀荷望了望桌上并没有多余的筷子。
“来。”女人把几块藕夹在秀荷的饭上。
“快叫姐姐。”女人对着那个拖着老鼠尾巴的男孩说道。
“不叫。”他转身去,放下饭碗,就溜出去玩了。
“这是你男人。”二叔小声地对秀荷说。
他?这个脑袋后面还拖着一根老鼠尾巴的小孩?他还是孩子啊。虽然秀荷自己也是半大的孩子,但是看到这样一个小不点,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二)
能吃饱饭,秀荷已经满足了。哥哥也来看过秀荷二三次,他告诉秀荷自己已经跟在别人后面学木匠了。虽是学徒,但终是有吃有住的。
被秀荷叫妈的那个女人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田里的活两个男人都抵不上他一个。她男人是个算命先生,终究是新社会了,要破除四旧。早里不敢给你算命,但乡下人都说他算的命特准,到了晚上也有人拎着几个鸡蛋还算上一挂,这些人都走了很长的路才来的。这时女人就并上门。男人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开始念道“酉寅亥辰丑午卯申巳戌未子、、、、、、”他算的命有些都应验了,于是暗里来的人也是不少的。女人虽是精明好强,但终是个讲理的人,对秀荷也不错,虽然她常偏护着自己的儿子:长虹。
虽是被袒护着,但也免不了因为调皮被多赏了几个巴掌。但是这个不痛不痒的巴掌倒是把他的越扇越倔犟,他从不也是野惯了的。
“过了夏天,就把他送到学校里去念念书,收收他的野地性子。”父亲坐在堂前,用空洞的眼神望着门外。秀荷清楚地记得长虹第一天背着小书包上学的样子,刚理过的锅盖头,蓝布衣掌,草绿色的裤子,脚上一双新的解放鞋。她还记得他牵着他的手上学的样子,路过的草丛里飞过了两只粉蝶。秀荷站在教室门外,直到长虹朝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不记得有过多少次,她就这样牵着长虹的手走在这条路上。
长虹带上了红领巾,“真好看。红艳艳的。”秀荷说。
“哪天我也给你买了条。”长虹天真地说。
“不,我不要。”秀荷摸着长虹的头,心里想快快长大吧。
长虹的念书却出奇的好。小学考初中那天,秀荷送他上县城赶考。临走前,长虹妈给了长虹五角钱。“长虹啊,考试累了,买些你喜欢吃的吧。”随后转过头来对秀荷说:“带好长虹,早在城里呆太久,早些回来啊。”
“嗯。”秀荷应着。
秀荷一直蹲在学校的门口等着长虹出来。看着长虹就远远地迎了上去,可是走在街上,长虹又钻进人群中。秀荷四处张望差点儿就要流出眼泪了,这时候长虹走过来了。
就在那个晚上,长虹坐在门槛上,让秀荷闭上眼睛,伸出手来。当秀荷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块四方的蓝布的头巾,蓝色的底子,白色的小碎花。
“给你的。我用妈给的五角钱买的。卖的人说要六角,可我只有五角,他也就卖了。”长虹的声音的欢快的。随后的日子里,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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