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行记
现代的年轻人出门打的或坐公交汽车,最简单的交通工具也是摩托车或自行车。我年轻时交通不发达,只有大城市才有公交车,城市间有长途汽车,乡村与乡村之间全是宽窄不等的小路。那时我们出门或上学,几10里路全靠两
现代的年轻人出门打的或坐公交汽车,最简单的交通工具也是摩托车或自行车。我年轻时交通不发达,只有大城市才有公交车,城市间有长途汽车,乡村与乡村之间全是宽窄不等的小路。那时我们出门或上学,几10里路全靠两条腿,周六回家,几个同学结伴而行。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两腿不停地摆动,不知不觉走完了20多里路,心里非常痛快。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就没那么简单了。徐州到沛县足有150里,虽有长途汽车,但为了节省1块5角钱的路费,我们沛县的学生,大多步行回家。那时,我们“朝气蓬勃,好像早晨8、9点钟的太阳”,精力十分旺盛,一口气能走4、50里路。到达郑集后,太阳快要落山了,一抹晚霞映红了西天,我们稍作休息又继续赶路。渐渐地身上感到疲乏,脚步自然放慢了,走走停停,就这样走了一夜。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我们来到沛城金水桥畔,这时又渴又困又累,两腿麻木,迈步艰难。俗话说“行百里,半九十”,离家还有20多里路呢!我用清凉的河水洗把脸,怀着快到家的喜悦,迈开大步直奔家门而去。
最令我难忘的是1959年4月的一次夜行路。有一天中午,我吃过午饭,正准备上床休息,突然接到长途电话,告之“祖父病危,立即回家。”我请了假,坐上去沛县的长途汽车,下午5点到达沛城。因有急事,我不敢停留,于是独自夜行回家。我趟过冰凉的金水河,走上刚修好的公路,车来人往并不寂寞,待走进乡间小路才感到孤独。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周围慢慢黑了下来,只有一条灰白的土路向前延伸。夜很静,万籁俱寂,不时有夜游鸟儿在空中嘎嘎叫着。我低头走着,似乎后面有人跟着,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于是我提起精神,继续走自己的路。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爷爷告诫的声音:“远怕水,近怕鬼。”心想,我是共青团员,堂堂的高中生,从来不信鬼神,怕什么鬼呢?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人走夜路,还是有些胆虚。为了给自己壮胆,排除寂寞,我开始复述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先从《铁道游击队》里的《王强夜谈敌情》说起,接着复述《老洪飞车搞机枪》,说着说着,脑海里出现《血染洋行》的景象,不觉毛骨悚然,于是我开始小声唱歌。搜索着记忆中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地默唱下去,一边默唱,一边赶路,不觉来到马庄。马庄离我家还有10里路,中间是6、7里的漫洼路,没有人家十分荒凉。我走上羊肠小道,刚走到一片芦苇地,扑棱一声飞起一只野鸭,吓了我一跳。我边走边想,我离家时爷爷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病?爷爷年近8旬,会不会……我不敢想下去。猛抬头,我看见不远处好像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说话,我的头发突然竖起来,不知是人是“鬼”,我的心嘭嘭直跳。但也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近前一看,原来是路边的两株高粱杆,在微风中摇曳。我安慰自己:“胆大些,不要老是自己吓自己,世上哪有什么‘鬼’?老师不是说过坟地常出现的蓝光,也不是什么‘鬼火’,而是尸骨中的磷跑出地面,自燃而发出的火光。”正想着,突然看见一道亮光一闪一闪的,忽高忽低,跳跃前进。我那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开始紧张起来。管他是人是鬼,我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这时周围黑沉沉的,依稀只能辨清灰白色的路。来到一个村庄,我估摸着快到家了,就沿着一条小路走起来。走了好一阵,竟找不到家门,我围着村子约莫转了两圈,却又回到了原地。“糟了,莫不是我遇到了‘鬼打墙’,来回在原地兜圈子?”我静下心来,一边走一边仔细辩认周围的景物。我看见一棵大柳树屹立在村头,它张开硕大的树冠频频向我点头。大柳树是我家特有的标志,我终于到家了。这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摸额头汗津津的,背心早已湿透了。
时间虽然已过去40多年了,但每当回想起这次夜行路的经历,仍然记忆犹新,觉得有趣,回味无穷,故挥笔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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