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拾遗

一路拾遗

香苞散文2025-11-29 23:07:31
我和儿子看了《阿凡达》,老爸没看。报纸上说《阿凡达》过两天会被《孔子》赶走,赶紧到万达影城为老爸抢票。票揣到包里,一路走回。毛毛雨。喜欢走路,喜欢感受脚下不同材质对脚的接纳或是拒绝。几天前还路过的江汉
我和儿子看了《阿凡达》,老爸没看。报纸上说《阿凡达》过两天会被《孔子》赶走,赶紧到万达影城为老爸抢票。
票揣到包里,一路走回。毛毛雨。
喜欢走路,喜欢感受脚下不同材质对脚的接纳或是拒绝。
几天前还路过的江汉路已是不同。
靠王府井百货的那一边,挡上了临时搭起的壁板和丝网,壁板后的老房子承受机器的巨臂和工人的铁锤,歪的歪了,倒的倒了。
孩子治过近视的百年老店,精益眼镜店,剩下碎石。那个代表老汉口风貌测视力的雕塑老人,如今安身何处?
这里将来会建成江汉路地铁站,壁板上大幅的喷绘效果图,看起来很美。
深藏于江汉路小巷里的杨子江饭店安在。二十多年前从家乡到汉口来玩,在杨子江饭店住过一晚。木制楼梯,高高内空,绿漆卫生墙。当时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城市扎根,就像这些老房子不知道今日的变迁一样。
机器大力轰鸣,盖住了店铺里揽客的音乐。拆迁的灰尘被毛毛雨压住,空气还算走运的清新,逛江汉路的人少了。
拐进鄱阳街。铁栏杆,圆石球,红袖章,为了拦小车和自行车进入步行街。
卖烤苕的老人仍在路边,双手拢在袖子里,仿佛雕塑。被香味诱惑,挑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心苕,雕塑活了。棒着苕,暖手暖口。
鄱阳街和上海路交汇处,声直大厦。差一点我就成了它的业主。
小复式,广告语:买一层送一层。房款交了三分之二,装修方案敲定,突得内幕消息。此楼是被抵押了几回的,可以住,想两证齐全地办下来,不等十年八年不可能。
拿了合同找卖方退房,卖方说,没钱退。我说,付违约金。卖方还是那句,没钱退。几番交涉,对方干脆摆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流氓架式。
近乎绝望,只好退一步心安。证办不了,房子不会飞吧。住就住。大厦对面是市中心医院,前面是天主堂,肉体灵魂都有依托,也不坏。
一日,收到电话。卖方一副总的司机打来的,问我是不是真要退房。我说当然。他说这样,你看着表示一下吧,我通过私人关系把钱退给你。我说怎么表示,他说八千,他的上司得大头,他跑腿。还说想通过正常渠道退房款是不可能的。我拦腰一砍,四千。他说不行,要不是上司这几天打牌输干了你还没这机会呢。最后六千达成。
像地下活动。我在上海路口等他。他电话告诉我他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儿。见过那位副总,没见过这位跑腿的。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再上一次当。无知者无畏,揣了装着六千元的信封等在接头地点。那人出现了,一点不夸张,真和电影里的特务长得差不多。他把信封揣进夹克,没看也没数。说,过十分钟你带着发票合同上楼,不多说话。
十分钟后我在他们的办公室见到那位副总,边上还有几个办事员。副总不看我,边批条子边拿腔作势说,我们的资金都用来搞开发了,退款这么快还没这个先例啊,看来你的关系蛮硬的。我心里骂着稀烂的班子,看着他把鬼话说完把戏演完,拿了房款支票走人。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差一点属于我的窗户。窗外安了空调,不知谁撞进了他们的笼子。房子本身就是笼子,可悲的是很多人为了这笼子翻身为奴。
过街,闪躲着一辆轿车。
上海路天主堂的大门总是紧闭,中心医院住院部门前总是车水马龙。关心肉体的人远比关心灵魂的人多。
继续前行,南京路口。走过从前的新华社湖北分社图片部,单位的杂志图片在那里冲洗过,现在成了一家旅店。旅店隔壁的隔壁有家美容院,我和朋友在那儿办过卡。很久没去了,卡不知丢到何处。朋友说老板换人了,不认帐。不认就不认吧,一切打回原形不是正好么?我不是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原形么?
同仁里。青岛路。拆迁规模盛大,越走越荒凉。荒凉之后是繁华。繁华之后是什么?真会是阿凡达里地球人的故事么?
沿路有民工在收拾能用的砖块木料装车。我也在一路拾着自己的记忆和曾经。
景明大楼,鲁兹故居,有点孤独和尴尬的留在那里,像迷了路的老人。属于它们的时代不再,主人不在,陪伴多年的老树不在,连一丝历史的气息都换成了汽车尾气的烟尘,怎么不孤独和尴尬呢。
加快脚步。我不能想像将来它们会被怎样趾高气扬的一群大楼围剿,嘲笑。它们的叹息,会让我失眠。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