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臂弯

冬天的臂弯

盲人瞎马散文2025-05-07 16:06:58
冬天从背后探过臂弯,扼住了我的喉咙,风像一只手。我呼吸急促,未及反抗,一场大雪已成定局。那天我正在跟北风纠缠,要他给我讲故事,突然背后一麻,像被冷兵器抵住后腰一样无可奈何,仿佛有声音说:别动。我就不敢
冬天从背后探过臂弯,扼住了我的喉咙,风像一只手。我呼吸急促,未及反抗,一场大雪已成定局。
那天我正在跟北风纠缠,要他给我讲故事,突然背后一麻,像被冷兵器抵住后腰一样无可奈何,仿佛有声音说:别动。我就不敢动。于是漫天的雪逃下来,路过我这个看守。作为看守,我守不住自己,受不住记忆,也守不住这个冬天。
很久以前,我爱这个季节。生在北国,从没有抗议过哪阵风,哪场雪。爱他们如爱自己的坟头草——这是我生命的附丽。可是有一天,我不再对一场雪的降临深表感动。我敲敲门进了梦又掩上门离开梦,一阵阵北风在窗外徘徊监视,让我很不自在,他们摧折树木,发出声响。他们掩埋树木,融入冻土。几个月后,有些鸟儿不会找到枝头了。在一个深夜,巢居被北风拉到地下,开始对死亡的漫长等待。生命就这样无知无觉,来不及和朋友道别。直到后来我才发觉,在那个深夜,自己被触痛了神经。从西伯利亚跋涉万里的寒风一路暴怒,掀翻了往事。这正是我不想看到的。雪像风一样为记忆布景,在你面前勾勒往昔。大雪飘飘,狂风暴作,你处之等闲。可是突然风停雪静,于是一切重现。天就这样黑了。
在冬天走夜路,像走在故事的边缘。夜灯照亮寒冷的线条,寒冷凸现孤单的棱角。等你真的走上了故事的边缘,才热切的希望有个人陪你围炉夜话,谈谈故事的始么。于是你兴致勃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先烫一壶热酒,再备两碟小菜,最后添几块碎炭,旺起炉火。这时你才发现写好的诗帖无人可邀,暮色阴暗,寒风呼啸。只有黑云压门,叩响了柴扉。一个人的冬天倍觉寒冷,多少火也烤不化心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非一日之寒的,是三尺的孤单。有时候人像受潮的衣服,比如我。我就是一披挂在往事上的缎子,记忆里起了风,于是越晾越湿。
这是隆冬。也许阳光会明媚起来,如一首词尾挑起的险韵。伤感之余,这样的日头琅琅上口,像小火煨薰的梦一样温馨,虽然风还是很冷。冬天的树没有自己的名字,它们撩开干褐色的皴肤,皮下血管交错空中,俯视一个季节的赧颜。恬静的雪面细腻如沙,阳光正小心翼翼的立足。此刻,浓愁似乎变得淡雅。李清照虽说“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可究竟还是在试灯踏雪,借诗遣情。嘴里不喜欢,心里还喜欢,在这点上,古今无不同。寒风在邈远的山色里吹下了残日,旷野千里,百草无遮,只有一间小屋在诺言里戍边。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对于狗来说,这扇门是温暖的,因为有个人可以企盼,对于人来说,这杯酒是温暖的,因为有些事可以怀念。明天早晨醒来,夜归人不会抗议朔风或者一个季节。生在北国的人鼻子一酸,就会感动于每一场雪。他熄掉炉火,推开了门,斟一杯酒对着寒天冻地,说:能饮一杯无?然后自己笑笑,把酒干掉。
寒风呼啸,雨雪霏霏。
冬天从背后伸过臂弯,搂住了我的脖子,风像一只手。我呼吸急促,未及反抗,爱——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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