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臆想在一起
清晨,我从一张满是灰尘的床上醒来。我没有睁开眼睛,不过我还是嗅到了墨汁泼在宣纸上的气味,这种气味让我不容思索就断定我昨天再次在与李昂促膝在遒劲的大幅字画下不省人事。可我为什么躺在一张久不睡人的床铺上呢
清晨,我从一张满是灰尘的床上醒来。我没有睁开眼睛,不过我还是嗅到了墨汁泼在宣纸上的气味,这种气味让我不容思索就断定我昨天再次在与李昂促膝在遒劲的大幅字画下不省人事。
可我为什么躺在一张久不睡人的床铺上呢?我努力思索,阳光还是从外面照射进来,让我无法冷静。于是我下床走到镜子前,我猛然发现自己的胡须在一夜之间长了很多,黑魆魆的,摸上去很有质感。我开始努力思索昨天夜里的发生过的故事,要不胡须怎么会如此生长呢?
我蹲下来,两臂环膝,烟蒂被我吸得吱吱作响。
在烟蒂燃尽的时候,我开始使劲抓自己的头发,因为我终于回忆到了昨天的一个画面,这个画面让我的负罪感渐次增强。
阳光又升高了一点,光屡从高过高大建筑的东南方向倾泻在我脚下的地面,热浪在我右侧的冠树的枝柯间迂回穿梭,带动着阴翳的树叶的影子。
我抬起头望着周边罗布着锯齿状的椭圆形树叶,气流摩挲着繁密的叶茎,声音很暗哑,也很萧索,像我在小时候枯死在我家门前的一株梧桐,朔风吹过,那些个朽枝残柯便欸乃作响。
我真的想起了小时候,而现在也真的不容我多想其他的了。
这个时候,李昂醒来了。他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后。
他说,任科,昨天你又不省人事了。
我默默不语,仍是均匀着呼吸。
李昂又说,任科,你知道宴安鸩毒吗?尽管你的初衷不是这样。
我回头,仍是面无表情。
李昂继续说,任科,镜子里的你狰狞、叵测、疑惑、狡黠、唯我。可我面前的你如此真实,你的另一面只是偶尔一瞬与现实中的参照。人人如此,你又何必这样呢?
我不想回答或者说句其他打岔的话搪塞他,一句话也不想说。要做的,想做的,要么选择性的抽烟,低头,抬头,间或喝口李昂递来的水。我想我是需要安静的,特别是在这个阳光炽烈的说不准的时间点。
我说,昂子,感谢你。可是我需要安静一会儿。
昂子不语,他默默离开。
这时太阳中天了,阳光辐射着我的全身。气流好像停滞了,消逝了,一丁点风也没有,树叶蒸烤得嗞嗞作响。
我移动身体缩入房檐下。
我仍在思索,昨天的事情应该是秘密,两个人,再者再多上两个,可是我怎么忘记了故事的大部分重要的情节呢?我想,秘密永远就是秘密,纵使昭然若揭大布天下,因为定义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就像太阳必定向西沉落,白昼过后必定黑夜,就像自己的秘密注定不被自己知道。
我想做一些事情,就是此时吧!
于是有了风,带来了一点水汽。
小郭是个很好的人呢!我想把他叫来陪我,只是坐在我身边陪着我,不说一句话,不抚慰我,更不劝导我。
可我还是犹豫了,他的机会只有一次,我要留着下次失去意识的时候让他为我诵读我喜欢的诗句呢!平芜尽出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为我诵读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溃不成句。
想到这里,我笑了,于是我掏出手机,然后拨通了小郭的电话。
我说,小郭,你呆在屋子里别乱跑,要是找不到你我可痛苦了。
小郭说,任科,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过我不会安慰你,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让我过去陪你吧!
我说,小郭,我现在不难过,我怎么会难过?现在得到了失去的东西,我一点也难过。
小郭说,任科,你不难过就好了,我要做事情了,不过你要是想让我赔你,就打电话,我一定会七分钟之内出现在你身边。
我们彼此挂了电话之后,李昂再次回到我身后,脚步依旧是轻的无法辨别。
我继续木讷的抽烟,我发现最近烟支中的尼古丁越来越不能让我的喉咙兴奋起来,这让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烟支全然不能代替那些白色的粉末。
想到这里,我再也抑制不住恸哭起来。
李昂突然对我说,小科,你有你坚毅的精神和意志,这也是让我最担心的。你要知道,那些诱惑愈是竭力抵制,就愈是加速的接近死亡。小科,你知道吗?我宁可你无休止的抽搐、麻痹,也不愿看到你痛苦的呻吟。
我还是不想说话,因为缄默能让我找到不可预测的精神力。
阳光终于向着西北方向倾斜了,风有些大了,气流卷动衰老的树叶砉然落下,周围的气温也开始骤然下降。
李昂仍未离去,我知道他在等待。
我点燃一支烟,极力装出悠然的样子,可手指还是不可遏制的颤抖,抖落的烟灰分崩之后被风一吹瞬间消散。一种蚀骨的感觉随之而来,并不很痛楚,反之很细碎,就像很多有着尖利牙齿的蚂蚁在身体每块骨骼上肆虐的啮齿。
我丢掉烟蒂,努力咬紧下唇,血液尚未从嘴角流出我就吞了下去,因为我不想让李昂看到我用流血的疼痛来抵制,不过身体还是不容我多想的抽搐起来。
我转过头,李昂仍是安静的站着继续等待。
这让我很气愤,因为每次都是在我昏沉之时他抱起我放回床上,不过这次我要坚持到他不想等待为止。
蚀骨的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血管破裂、蠕虫在全身各个地方四处游弋的时刻终于到了。
我开始无法控制的自己的肢体,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在下一秒里我就有可能会意志崩溃去做恐怖的事情。
李昂移动了一下步子,他已做好了准备。
我想我应该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做一些事情。于是我说,昂子,你先别慌,再等我一会!
说完,我迅速抽出别在腿侧的利刃,伸开手掌,掌心向上摁住地面,然后使劲用利刃刺进掌心,再穿透手背,深深插进土地。
事实证明,这次我又失败了,穿透手掌的疼痛远远无法抵制全身内脏扭曲破裂的感觉。
李昂终于弯下身子,伸出手臂,将我抱起,动作依旧是那么的娴熟。
在他拥我在床榻的时候,我再次无意识的流泪了,一直对我不离不弃的朋友!其实我一直热爱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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