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不出来的歌
他是我初三的语文老师。教了我不到一年,如果不是同学提起,我的记忆中,几乎快搜索不到他的影子。可是我站在他面前了,一个衰弱的老人,灰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睛,还有那干枯瘦弱的手,似一根饱受干涸之苦的树根,那
他是我初三的语文老师。教了我不到一年,如果不是同学提起,我的记忆中,几乎快搜索不到他的影子。可是我站在他面前了,一个衰弱的老人,灰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睛,还有那干枯瘦弱的手,似一根饱受干涸之苦的树根,那上面插着透明的管子,有液体向它流去,但我知道,再昂贵的液体也无法浇灌出一份光彩耀目的生命绿洲了。我忽然就哭了。就这样突兀的看到了岁月的风刀霜剑,在残忍的将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刻下一刀刀划痕,而不管是谁,真的无力改变。我的思维,从病房那扇紧闭的窗户望去,它们遮住了外面的列日炎炎,却遮挡不了那少年时代校园里的阳光灿烂,那鼓噪的喧哗,成了一首首回忆往事的歌,周围的寂静,同样挡不住对听觉的冲击。
“老师,这是我写的小说。你看看吧。”
一张作文纸递到老师的面前,人却跑了。留下诺大的操场上,老师诧异的身影。课堂上,年幼的心却在坠坠的,他千万不敢让班主任知道啊。临近中考,所有的人都如临大敌,偏偏还有这样一个学生,不好好的温习数理化,背课文,却写哪门子小说。却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也许是因为他不是班主任,语文课,他偏不一篇篇的把课文再讲一遍,也不听写也不背书,只讲一段段的精彩范文,常常讲着讲着,下课铃就响了。有时候也让我们写什么中心思想段落大意,这时候,下面总有个小女子在偷看别的书,被他踱着步慢慢走过来拿起一看,《几度夕阳红》,放下,踱着步又走,课依旧没有停,可是几度夕阳红却红到了脸上,收拾起书,眼睛瞄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温暖。
一次又一次的摸底考试,语文成绩总是最好。于是壮起胆子继续看闲书,琼瑶的、金庸的、一部部、一本本,语文课成了阅读课,他从不说。但还是没有胆量将阅读课放到其他的课程,往往是,其他课开始上了,心情还没从阅读课的女主人公那里回来。但没胆子将闲书从书包里拿出来,于是第一次品味到有一种痛苦,就是欲读却不能。
那是一段自我的日子。虽然时间并不是很长。从小到大,上的都是重点学校重点班,在家里,自然也是重点监管的对象。每天的事情是让父母开心让老师放心,那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日子。学习最紧张的时候,常常爱写的日记本都被母亲扔掉。却还有这么一位老师,让我觉得有鸟儿的感觉。那个时候,开始有了很多纯真的梦想,想写东西,写好多好多的书,然后给自己起个名字——曲儿,这是多么想引项高歌的青春岁月啊。
少年时期很多事情很多的想法都忘记了,惟独却清晰的记得自己那段时期的心,明朗快乐自由,虽然时间并不长。中考的压力越来越象一条绳索,紧紧的箍住自己的心,让我时常有不能呼吸的感觉。于是还是放下了,放下了很多东西,课外书,梦想。所谓少年老成,也许真的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班主任和母亲都说,不能偏科不能偏科,你的复习要针对自己薄弱的课程。我明白,即使我再不喜欢那些枯燥的数字,但那是分数,是左右我未来的分数。我,自小就是听话的孩子。
却感谢他。感谢那并不长也并不大的自由的天空,感谢他的宽容他的尊重。如果说很多的时候,老师给了我知识给了我成长的力量,那么他,一定是给了我成长的信念,我是可以飞的,总会有一片天空可以让我的飞,从身体到心灵,其实都是可以的。环境,只是你暂时需要忍耐的条件而已。
我没有写很多很多书,也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的那个名字。但在心里的深处,却始终有那么一首歌,想唱给他。我看着他,他看不见我,看见我,他也不会认识我了。二十多年了,有多少小小的身影从他面前跳着走过。他不会记得,那个把他的身影独自扔在操场上跑掉的小女孩了。她现在还能说:“老师,这是我写的小说。你看看吧。”,但他听不到了。她的心里,即使有一千首歌,也唱不出来了。那些歌,只能化成一道深情的目光,穿过岁月烟尘,穿过百态市井,浓缩成两个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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