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那人那心
(一)绿城南宁富贵繁华的地方很多,然而我是不喜欢去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它们不好,只是于它们我比较生疏,有隔着一层,产生了距离。何况我亦不是非官即富之家的公子小姐,到底没有钱消费得起。我是只喜欢那些寻常巷
(一)绿城南宁富贵繁华的地方很多,然而我是不喜欢去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它们不好,只是于它们我比较生疏,有隔着一层,产生了距离。何况我亦不是非官即富之家的公子小姐,到底没有钱消费得起。我是只喜欢那些寻常巷陌,即便是又老又旧又俗,但始终觉着它们于我比较亲,简直天上地下,无有得比较了。
每一趟走过那些幽深的小巷,都仿佛是第一次认路似的,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你去巷子慢步,许多沿街屋檐下的店铺,看见店伙计吃饭,在灯下打牌,及店伙计与顾客的攀谈家常,亦觉得好像是和自己一家人的,连那店铺的装潢,店伙计拿货给顾客,亦像是从自己家里拿出来的。
又清早黄昏,常有阵阵稀而白的烟气徘徊于弄里巷间,久久不肯离去。如果你深呼吸一口气,闻得出来那是木柴烧出来的人间烟味,为什么这么说呢?皆因为其中人的成分特别的浓厚。我喜欢在那个烟里走过。我也喜欢居住在那里的人们。
又春天,外面整个灰白的世界,春雨绵绵,暮霭沉沉,这时的小巷就更有另一番情趣了。我打着伞,独自走在雨巷里,漫无目的的,端的那时的心境呵——使我想起戴望舒的那首著名的《雨巷》来:“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二)
又见“水葡萄”熟。其实去年前年我们就偷摘过,照说今年也不应该放过的。况且学校的东西,偷者有份,不偷白不偷,有这样美丽的思想就好了。
两位兄弟在树上,又是用脚用力摇,又是用手拿棍子在打,脱落的果子,一阵疏,一阵密,似雨,砸到地上开了花,我狂拾不已,满满的一袋,满满的喜悦。
幸灾乐祸的无聊的看热闹的人,远处,楼上,树下,他们奇怪而又夸张的面目表情,弄得我们于惊宠之外却是最多的窘迫,好像是完全不懂礼貌的山林野人一样。但我们才懒得理去,傻就傻吧!一生只有这么一天。
(三)
落开了同学。沿着漫无边际的海滩,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很享受此时生命的愉悦。天与海与地与人在一起。
面朝大海,内心里面真的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但都只在心里轻声呼唤着,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大声。
走着走着,突然我立定了。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没敢走开一步,怕错过了,知道这辈子不会再看见更美丽的风景了……
(四)
宿舍停水了,大家忙碌着拎桶去提水。上下楼梯,来回几次,遇见了,男的女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脸上花开满满的微笑,花开满满的欢喜。那面目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高中初中——那可爱又可哀的年月呵!
(五)
红伞底下,一个女孩,袭一身白色连衣裙。红白搭配,一个安稳的世界,在盛夏的烈阳里。
(六)
窗外,树上的知了,朝朝暮暮努力地吹着喇叭。照说那是一种苦恼,磨人的声音,可是我倒不嫌它讨厌。难得的不多的一点童年的回忆,为什么不好好享用呢?
(七)
常常是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一只蝴蝶、一个小孩……引起了自己的好奇心,都仿佛是第一次见似的,看着都觉得新鲜、稀罕,有一种生命的喜悦。
(八)
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如果有信心,我们就应该有耐性。譬如说,在学校食堂排队打饭打菜。
(九)
“何时遂得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古人费尽思量不得挥霍千金难买的理想,到了我们这一代,竟一下子泛滥起来,变得一文不值了。学校里头,包括我在内,一大堆吃饱就睡,睡醒等饭吃的人,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十)
常常我一个人立在宿舍的阳台上。稀薄的月光穿过栏杆,在光滑的大理石砌成的地板上匀铺着长方形的影和光。仰脸向着当头的明月,我觉得我是赤裸裸地站在天底下了,常常脑子空无所有,就这样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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