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殇

琵琶殇

琴瑟之好小说2026-01-23 21:41:27
第一次见到赵五娘,是在我常去还愿的无色庵,她跪在地上,叮叮咚咚弹着琵琶,尽是些悲苦的调子,让人听了不自在得紧。我并不是不知怜恤贫苦的人,每次出府还愿,丫鬟们都会带上一些钱财衣物,分给庵堂周围穷苦的百姓

第一次见到赵五娘,是在我常去还愿的无色庵,她跪在地上,叮叮咚咚弹着琵琶,尽是些悲苦的调子,让人听了不自在得紧。
我并不是不知怜恤贫苦的人,每次出府还愿,丫鬟们都会带上一些钱财衣物,分给庵堂周围穷苦的百姓,经年累月,百姓们都知道相府的牛小姐,乃是扶危济困的“活菩萨”。
难道这样还嫌不够么?为什么,命运还是把五娘送到了我面前,打碎了我所有的,关于爱情的憧憬和梦想。
“我是伯喈的妻。”
这女人,低眉顺目,敛衽而拜。她不美,面黄肌瘦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端庄清秀,一块破布,包住长短不齐的头发,粗粗挽了个髻,尚有些杂乱的碎发散落下来,黑中竟夹了点点斑白。
我用眼神阻止了想上前驱赶她的丫鬟,只做不知情,问道:“这世上名姓相同者甚多,不知夫人所言伯喈,是何身世?”
“我夫伯喈是陈留郡人氏,三年前上京赶考,一去不转,小姐相貌乃是贵人,当知晓朝堂中事,若知我夫下落,还望告知,贫妇没齿不忘小姐大恩。”
一句话听来真是句句心惊,这妇人,竟是伯喈心心念念不忘的前妻,赵五娘。
伯喈也算是至诚君子,不曾瞒我些许,只是我未想过竟有一天会和她对面相逢。
记得那年,陈留郡一带大旱,皇上下旨赐粮赈灾,爹爹禁不住我央求,硬是未发放一米一粮到陈留,只因,我容不下另一个女人和我一起拥有伯喈!
犹记洞房那晚,伯喈挑开我的盖头时,我的脸红得像那对龙凤花烛的火焰。自幼我的美貌与才名就已传遍京城,等到我及笄那年,求亲的王孙公子更是踏破了相府的门槛,我却是不爱那些纨绔子弟,一心要找个至诚君子,方才不枉我这般才貌。
我几乎是在第一眼就爱上了伯喈,这便是我苦苦寻觅的人儿,日后的岁月,与这样的郎君一起度过,定是如醇酒一般甜蜜吧!
可是他却不开心。
荣华富贵,如花美眷,天下男子,莫不是为此汲汲以求,他都有了,为什么他的眉头还是难舒难展,为什么总是能听见他暗自嘘唏叹气。
一日他抚琴,琴声凄苦,我不悦,道:“相公为何琴音如此艰涩,莫非嫌此处不好?还是桂香陋质,不中相公心意?”
他长叹:“小姐,事到如今伯喈也不瞒你……”
于是,那一日,我知道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我也明白了他的苦闷来自何处,明白了他为何只称我“小姐”而不称“娘子”。
截粮陈留,这是我平生唯一一次造孽,虽然明知这是孽。
赵五娘,并非我心狠,谁叫你嫁了伯喈,而伯喈又与我拜了堂!
本以为不理陈留灾情,她定会冻饿而死,假天灾之名,于我名声和良心无损,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活着走出了陈留郡,还来到了京城,来到了我面前。
敛敛心神,我不怒反笑:“夫人请起,我虽不才,在这京城寻找几个人却也不是难事,不如随我回府,再做计较?”
她显得有些惶惑不安,却仍是答允了,我让丫鬟带她去换上干净衣裳,自己却来到禅房,与主持悟尘师太作别。
因我常来无色庵,与这里的师父们皆是相熟,犹以悟尘师太为甚,常论诗谈禅,亦师亦友。
“小姐今日心中有事。”悟尘眉眼低垂,自是一番清明。
“师父可解得桂香心中业障?”我双手合十,为白瓷的观音像点上一炷香。
“小姐之心即是一尊佛,何须贫尼来解。”
“可是这佛如今也带了魔障,实是桂香自己放不下,师父既如此说,桂香不敢强求,就此作别了。”
转身急急走到庵堂门口,顿了顿,一咬牙向外便走。
悟尘,你是方外之人,本不该让此事扰你。伯喈,为了你,莫说心中的佛,就是负了天下又有何妨!
“小姐!”
轻轻一声唤,是悟尘不带一丝尘埃的声音。
“小姐饱读诗书,可记得当年郑武灭胡之往事否?”
回到相府,我叫人将赵五娘带到我与伯喈的书房。此时伯喈与爹爹同去上朝,尚未回转。
按我的吩咐,此时她已换上了我最华贵的衣裳,她的容貌被富贵锦绣的绸缎一衬,倒显得越发黄瘦,我望着这样的她,百味杂陈。
自进府起她便显出与这富贵气的不相融,她不明白我为何要以此上宾之礼相待,在这里她显得那么突兀,那么不安。
我将她扶到上座,盈盈下拜。
“姐姐在上,庵堂之中不知是姐姐到来,多有冒犯,小妹赔罪,小妹还要代伯喈向姐姐告个罪,望姐姐莫要怪他!”
她惊得起身,连退几步,把椅子碰倒了都浑然不觉。
“你……你是?”
“我是牛丞相的女儿,也是前科状元蔡伯喈奉旨成婚的妻子。”
五娘一怔,随即两行泪扑簌簌流下来,她退无可退,扶住书桌,良久方回过神来。
“原来……原来如此。”
我忙上前将她扶住,她本能地躲闪,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我不顾她惊疑,仍当面扯住跪下。
“姐姐不必惊慌,亦求姐姐莫要怪罪伯喈,此非伯喈本意,乃是圣命难违,伯喈身在相府,常思陈留,本当求圣旨回乡,奈何朝中繁忙。姐姐与伯喈结发在前,小妹万万不敢僭越,从今以后,姐姐还是伯喈正妻,小妹当为妾为婢,伺候姐姐与伯喈,还求姐姐宽恕小妹先前不告之罪!”
说到这里,我已是珠泪盈盈,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这泪水几分是真,几分是伪。
五娘却似很受感动,她扶起我,道:“小姐快请起,贫妇万万受不得如此大礼,既是如此,贫妇也不敢怪罪小姐与……他,只是贫妇自己命苦罢了。”
我上前携了她手,道“姐姐还要叫我小姐么?倒叫人说桂香不知轻重了。”
她垂下头,低低唤了一声“妹妹”,她头埋得很低,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在我的安排下,她终于在书房与伯喈见面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所以我并不闪躲,我让下人为我准备了陈年的好酒,自斟自酌,也许只有醉了,我才能麻木得不知道心痛。
我的贴身丫鬟急急来报的时候,我已是半醉。
“子佩,可听见姑爷与她说些什么?”
“小姐,你倒真是大人大量不计较,看着小姐受如此委屈,连我们都心里憋得紧!那肮脏妇人竟与姑爷拉拉扯扯,哭哭啼啼,道什么‘陈留’啊,什么‘爹娘’的,听也听不真……”
“子佩,你这丫头可是被我宠坏了,以你的伶俐,以你对我的这份心思,会听不清?”
“小姐!”子佩语带哽咽:“那妇人对姑爷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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