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蛇
教我们写情书的先生特别喜欢用“新鲜”这个词语,比如象“阳光之下你新鲜而美丽”、“你的脸新鲜得如同雨后的一朵荷花”、“你的样子重复着永远的新鲜”这样的句子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得意之作。对于“新鲜”这个词语,
教我们写情书的先生特别喜欢用“新鲜”这个词语,比如象“阳光之下你新鲜而美丽”、“你的脸新鲜得如同雨后的一朵荷花”、“你的样子重复着永远的新鲜”这样的句子就是这位老先生的得意之作。对于“新鲜”这个词语,原本我也是很喜欢的,在我的心里可以用这个词语形容的姑娘肯定是美丽的。然而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把这个词语同“鱼”联系在一起,仿佛我不知道“鲜”这个字的一半就是这条“鱼”一样的——在我的心里“新鲜”就是情书先生的第二个句子,就是带着露水的一朵鲜花,而不是什么鱼,更不是羊——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两种东西,在我看来鱼太腥,羊太膻,跟我喜欢的新鲜实在差别很大。可听过了老先生的课我才知道原来在我们的语言中姑娘的美丽与这两种动物有着很大的关系。其实我早应该知道的,在我们学习识字的时候老师不是教过我们“大羊为美”了吗?情书先生还举了许多例子来说明这个关系,浅淡粗俗一点的有风骚女子自以为屡试不爽的信条:“我不相信有不爱腥的猫儿!”——不爱腥的猫儿或许当真是没有的,不过我们真是猫儿吗?即便只是为了尊严我也必须要怀疑一下的——文雅古典一点的有古老失恋者的自我安慰:“岂其食欲,必河之鲤。岂其娶妻,必齐之姜。”由此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把女人看作是一条鱼了,并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漂亮的、美丽的女人,是新鲜的女人。
说到鱼我想起了从前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记得很深,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它里面有鱼,不过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因为烟子——关于烟子的事情我又有哪一件记得不清楚呢?而烟子当然不会是一条鱼,这个我永远也不会承认,烟子新鲜而美丽,然而烟子不是鱼,烟子没有任何一点腥气——或许我写这个故事正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那时候烟子还同我们在一起,我们在做一个游戏,这个游戏我们已经做了三年多了,可一直都没有做完,难得的是三年啦这个游戏的趣味一直未曾有半分减色,它对于我们始终那么新鲜。一天烟子来到我的门口,站在铁栅栏子外面,静静的,既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动作,眼里含着某种刻意表现的忧愁,当她确定我肯定已经看到她想让我看到的她完整的样子的时候,她又会突然的转身跑出了我们那幢阴暗的大房子。在当时的情况下我理所当然很容易地就把这些当作是那个游戏的一种形式了,我知道我应该立即去追赶她,可是翻出那道铁栅栏费了我不少事——这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从此以后我就不怎么喜欢它了,而从前它在我心里代表的是多少具有一些美感的沧桑——当我跑到正确的路上时,烟子的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这让我的追赶变得有些沉闷,仿佛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追赶,而是一个纯粹的奔跑。虽然这是四月美好的日子里,在鲜艳的阳光中有许多新鲜的绿色植物,当然也有新鲜的花朵,而在追赶的小路上,我的一边更是有一片白茫茫的水域。我当然知道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就快要插秧了,这是人们从深山中抽出来的水,那些日子每夜不是都能听到抽水机呜呜的声音吗?据说复得山的山肚子里面有一个海,就是不知道这海里面有没有鱼。
我跑过了田野,跑过了桉树林,跑过了高地,跑到了河埂,可还是不见烟子的半点影子,而追赶的路就快要结束了,这让我很难过。烟子真的跑得有这么快吗,或者是她根本没有跑上这条游戏的追赶之路?令我奇怪的是那片白茫茫的水域竟然一直不紧不慢的在我的一边舒展着,它怎么能有这么广大呢?插秧要得了这么多水吗?这与往年的情形可不大一样。这又让我有些不安,是不是将有什么东西要就此改变了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了,改变不是很好吗,我们不是都曾认认真真地期盼过改变了吗?——好久了,我们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
这时我看到了小路边的一片覆盆子,这新鲜好看美味的小东西立即就吸引住了我。我立即端下去找,这时我又看到白茫茫水中的鱼,有那么多的鱼,我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鱼,而水原来很浅,连鱼的脊背都淹没不了——怪不得水域这么广大,原来是抽水那些家伙玩的诡计(他们每一年抽水总是能找到一个新的计谋,这曾让我们钦羡不已)。我立即又被这些鱼给吸引住了,脱下鞋挽起裤脚我就下了水。那天我捉住了一条很大的鲤鱼,有人说:至少有两斤。
烟子是如何离开我们的,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在我们不再找她,那个游戏接近尾声时,她很快就消失了;而后来当我们想要去找她时,她却再也找不见了,即使我们已经找遍了千山万水。我们每一个人都真心的喜欢烟子,真心的去寻找她。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一直不能相信一个人可以失踪得如此彻底,任随你怎么找也是半点痕迹也找不着。我知道烟子曾有一个翠绿的吹得响的哨子,那是在我们的游戏中她露出来给我看过的,没有了烟子那个游戏再也无法进行下去,因为除了她再没有任何人拥有一个能吹得响的哨子了。我想没有了我们烟子肯定也不会再玩那个游戏了,所以那个吹得响的哨子肯定也不再被她所吹响了——不过这是不是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对烟子的漫长的痴心寻找肯定也是在这个游戏里面的,只是这样的话这个游戏也实在太慢长了一点。
这天我们去水沟边寻找烟子——这里我们当然已经找过千百遍了,不过既然闲着没事,碰碰运气也没什么不好,何况水沟这是我们喜欢的去处——这条暗绿色的水沟的水在这天算得上是很清澈的,我们站在高高的沟埂上也看得见水底浅褐色的暖暖的淤泥,它们正往上冒着水泡。“水里有鱼。”有一个人失声喊道。于是我们就下了水,水里果然有鱼,其实才在岸上我就看到鱼了,否则我怎能这么快就能捞到一条鱼呢?不过这次的鱼与上次烟子在的时候有两点显著的不同,第一,这条实在太小;第二,这是条死鱼,其实应该是条臭鱼,它的身子已经腐烂了一半。把这样的一条鱼捏在了手中当然是件很让人不舒服的事情,我感到有些恶心,把鱼扔掉,使劲地甩手,那样子,那心情,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只手也甩掉。
我甩着手在沟埂上走,然后我就遇上了驯养水蛇的姑娘。这个姑娘当得起“新鲜”这个词语,她穿着淡绿色的裙子,轻柔的头发从眉毛两边斜斜地垂下来,脸有一点尖刻,然而仿佛能轻易地挤出水来,她的腰肢就如同她的水蛇一样。这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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