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门前的枣树

故乡门前的枣树

婆陁散文2025-08-24 16:15:54
鲁迅《野草集》中有一篇《秋夜》,开头这样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在我的故乡,家门口,也有一棵枣树。这棵枣树,不知它有多大年龄,在我有记忆时,它已经在那里
鲁迅《野草集》中有一篇《秋夜》,开头这样说,“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在我的故乡,家门口,也有一棵枣树。
这棵枣树,不知它有多大年龄,在我有记忆时,它已经在那里了,我稚嫩的小胳膊是抱不过来的。不知岁月年轮的枣树,就象一个慈爱的老人,每天,静静地注视着它的儿孙们来来往往,欢乐嘻戏。
当第一缕春风吹过故乡的原野,田野绿了,枣树发芽了。枣芽发,种棉花,乡亲们开始忙碌起来。而这一切,却不关我们这些孩子们的事,只知道,天暖和了,憋了一冬的玩性可以释放出来了。放了学,和伙伴们约好在枣树下玩,然后各自跑回家,放下书包,一人手里拿一块烙饼或馒头,里面夹着咸菜或大葱,一边啃着,到枣树下集合。然后,开始玩捉迷藏,让老枣树当“哥”。也就是大家通过锤头、剪子、布定输赢,输的那个人看着枣树,大家四散跑开藏起来。然后看枣树的去逮,藏起来的左躲右闪不让逮着,瞅机会挨近枣树,摸一下树表示胜利了,谁没摸到树给逮住了,那就失败了,就由他来看“哥”,也就是看枣树了。枣树下,一大群孩子,忽而四散奔逃,忽而一齐跑向枣树,欢快无邪的笑声飘荡在湛蓝的天空下。当天刚擦黑时,忙碌了一天的农人们也收工了,呼鸡唤狗,人欢马叫,大人们招呼着自家的孩子,“狗剩”、“黑妞”、“臭蛋”,“回家吃饭了”。孩子们听到呼声,才恋恋不舍的散去。家家屋顶上飘着袅袅炊烟,古朴的小村逐渐坠入沉沉的暮霭中。
当枣树上缀满青青小枣的时候,枣树,又成了孩子们甜蜜的期待。有事没事,我们就在树下转圈,看哪个枝上枣子多,哪个树杈压得最弯,有时实在耐不住枣子的诱惑,就趁大人不在的时候,用土坷垃扔上面的枣子,偶而会掉下来一两颗,放在嘴里,一股青涩的枣味,只有咧嘴吐掉,然后就天天盼望着枣儿成熟。
当然,这种捣蛋行为,也会得到枣树的惩罚。记得一年,我和几个孩子偷着打枣,一不小心,一条绿色,浑身毛茸茸的“扫虫”落在了胳膊上,赶紧打掉,却已经来不及了,毒汁已渗入皮肤,胳膊立即红肿起一大块,一扎一扎的,又疼又痒。我“哇哇”大哭,伙伴们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蔫不溜秋把我送回家,奶奶又气又心疼,拽着我去邻居婶婶家揪了几片丝瓜叶,揉出汁,擦在了红肿处。好几天后,红肿才渐渐消去,婶婶家的丝瓜叶也秃了一大片,然后,我再也不敢偷着打枣儿的主意了。
七月十五红圈,八月十五落杆。当银盘似的月亮升上八月的天空时,枣树上已经挂满了红灯笼。在一个晴朗的早晨,母亲把树下打扫的干干净净,奶奶把我们一个个从被窝里唤起来,父亲站在高高的树上,用长竹杆打枣。当然不会忘了叫我招呼那帮馋嘴猫们来帮忙拾枣。枣噼哩叭啦打在头上、身上,我们高叫着、追逐着,痛并快乐着。最后,每人都会分给一大捧带回家。中午,家家的灶间里都会飘出鲜枣馒头的香味。
后来,我们这群孩子,或上学,或做工,陆续走出了这个贫瘠而快乐的小村。在我上高中时,学校在县城,住校,每周回来一次。一到周六下午,奶奶就会颠着小脚,不停地到枣树下张望,她知道,我该从学校回来了。我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远远地看到那棵枝丫苍桑的枣树,就知道,到家了。春夏秋冬,盼来又送走,就是在这样的期盼中,奶奶的儿孙们一个个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
后来,奶奶去世了。我大学毕业后,在省城上了班,枣树下有了母亲长长的期盼,盼五一,盼十一,盼过年。只有这时,母亲才能在枣树下盼来她的儿孙们。
枣树也老了,树皮皲裂,有的枝杈也干枯了,风一吹,嘎嘎欲坠,但就在那老树枝上,又长出了新的枝丫,树下仍有一群孩子在重复着我们儿时的游戏。
枣树是故乡,枣树是乡情,枣树承载着每一个离乡人绵长的思念。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