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北庭

重回北庭

非晶体散文2025-07-23 14:28:37
如果说整个西域就是一部永恒的史诗,那么北庭就是这部史诗中的一个乐章。因为北庭同样是一片神奇的地方,千百年来令人心驰神往,魂牵梦绕,多少勇士为它征战杀伐,也有很多文人为它慷慨而歌。十五年前,我怀揣一颗因
如果说整个西域就是一部永恒的史诗,那么北庭就是这部史诗中的一个乐章。因为北庭同样是一片神奇的地方,千百年来令人心驰神往,魂牵梦绕,多少勇士为它征战杀伐,也有很多文人为它慷慨而歌。
十五年前,我怀揣一颗因高考落榜而破碎的心,穿上绿色的军装,踏上西去的列车,极力找寻古代勇士的理想梦。坐三天三夜火车,又转乘半天汽车,终于来到了群山怀抱的军营。刚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北庭故城所在地。
北庭故城位于吉木萨尔县城北12公里,坐落于天山北麓坡前地带与准噶尔盆地古尔班通古特沙漠接壤的平原上,为古丝绸北道的必经之地。据史料记载,汉魏时期,此处就是车师后国王统治所在地,是两汉与匈奴争夺西域的古战场之一,南北朝至隋朝,这一带成为突厥系诸侯在东部天山北麓地区活动的中心。唐太宗时期平高昌、设庭州和金满县,公元702年置北庭都护府,成为天山以北、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广大地区的最高军政中心。这是北庭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代。公元840年,回鹘由漠北侵北庭,成为高昌回鹘王国的陪都,历史上称“别失八里”指的就是这一段历史。元朝以后,这座故城史传中就难觅其踪了。
当兵久了,我有了亲手触摸北庭的机会。那天,当我站在被当地人称为“破城子”的北庭故城的西城墙时,我第一次领略了这荒野世界一尘不染的清芳幽馨。这是一座城吗?昔日的辉煌哪儿去了,那叮咚牵绕的驼铃声哪儿去了?
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用凝神静气来阅读那些早已被岁月的风风雨雨镌刻下的文明碎片。故城呈不规则南北长方形,城的型制和丝路上的其它故城基本一致,均系夯筑,城分内外两部,内城墙随外城墙的曲直而曲直,城外均有宽大的护城濠围绕,墙上置有用于观察敌情的“敌台”、“角楼”。城内的地面均已破坏殆尽,或为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土坑(这其中许多土坑是历代挖宝者、探险家们留下的杰作)。或已被平整成农田,城内原有的各种建筑物和道路、水系荡然无存,只有散落其间的陶片、莲花纹瓦等残块仿佛明澈的双眸凝视着我。陶片也有生命,这个穿越了千年、穿越了兵灾、阅尽历史的生命,怀有多少创伤和美丽?今天只有它们还能娓娓叙说着故城绚丽多彩的往昔。正是这些陶片,驮载着我梦游般亲历目睹了这座故城被创造和被毁灭的历史。
在这里我无法用语言来诠释,也不能用彩笔描绘,甚至不能复述依稀犹存的情绪轨迹。我为自己能寻找到这种视角和感觉而庆幸、而激动、而振奋。泪从眼眶流到腮边又滴落在这块埋藏无数故事的沙土上。废墟是文化,是历史给人类留下的一份独特的厚爱,是先祖不屈生命的宣言书,历经历史的挑剔和筛选,如日月经天,使后人深受感动,不乏悲怆却又发人深省。
回到军营,我如一名从迷惘中走出的远古勇士,发奋图强,勤奋学习,两年后终于考上了军校,高开了北庭。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回过北庭,但北庭往昔的繁华却经常在我的梦中再现。猎猎旌旗下,我变成威武的将军,东征西战,左突右杀,追寻着心中的理想。
终于,我又有了重回北庭的机会。一个战友复员后在吉木萨尔工作,另一个战友想在那里投资,让我牵线。战友情谊深,相邀三五人,开车前往。雪山还是那座雪山,戈壁还是那片戈壁,但已今非昔比,路已经变宽了,两边新安装无数采油机,绵延数公里。来到县城,战友早已等候多时。正好战友一朋友在文化局工作,吃过午饭,迫不及待地让他带我们故地重游。这次,我选择了“西大寺”。“西大寺”是高昌回鹘时期王家佛教寺庙,它的地位与吐鲁番柏孜克里克千佛洞平等。这座荒废千年的佛教遗址,就整个外部建筑的气势而言,已看不出当年的肃穆与非凡了。当工作人员领着我们打开一扇扇小门,经道口进入殿堂,这些被挖掘到阳光下的圣物,虽有大屋顶挡着风沙霜雪,却逃不脱苍天冷漠地阅读与撕咬。尽管如此,这里的壁画颜色依然鲜艳,大红、大紫、靛蓝、深绿、褐黄,有些塑像和壁画还贴金装饰,使画面和塑像更显得富贵堂皇,任你用想像拼凑昔日佛祖的肃穆或菩萨的和蔼慈祥。栩栩如生的高昌王及贵族供养像线条分明,形象逼真,更令人叫绝。最令人感动的是上层佛殿中的交脚菩萨,这些南北朝至盛唐的文化遗存,结构活泼、塑工精细,以形写神。它们是残缺的,却又是典雅圣洁、超凡脱俗的,看一眼都会让你感受到一次灵魂的洗礼和净化。
回到县城,已是华灯初放。徘徊其中,极力找寻当兵时县城的影子,但哪里还找得到呢?古朴、宁静的边城小县,纳凉的人们三五成群,在县城标志性建筑——北庭园中心广场上游玩,凭空又增添了许多现代气息。站在广场仿古城楼上,望着月光下不远处连绵起伏的东天山山脉,我的思绪又在起伏着、荡漾着,涌出万千柔情:北庭,能在你的怀抱里奔跑、畅想,我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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