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遗落的情怀

寻找遗落的情怀

功费散文2026-08-07 05:04:30
十九年前的八月,孤独的我站在总参某部高大的中国地图前,脑子里一片茫然,呆滞的目光十多分钟才找到那个叫海拉尔的小黑点,一种恐惧麻木了我的全身。十六年前的八月,打点行装,要离开这个偏远闭塞、寒冷落后的小城
十九年前的八月,孤独的我站在总参某部高大的中国地图前,脑子里一片茫然,呆滞的目光十多分钟才找到那个叫海拉尔的小黑点,一种恐惧麻木了我的全身。
十六年前的八月,打点行装,要离开这个偏远闭塞、寒冷落后的小城时,我却哭了。终于离开却依依不舍,终于回归却莫名的惆怅。从那以后马头琴的旋律就伴随着草原的记忆永远地尘封在我的心灵深处,十五年没有打开。
去年的八月,当我应老单位之邀请,重新回到曾经工作生活过三年的海拉尔时,那种故地重游的怀旧之感慨,却于我心中勃然生起,目光苦苦地寻觅着十五年前依稀的影子,心中努力地回味着不再清晰的记忆,几次想丢开都未能如愿。
那时的海拉尔还像是一位发育不良的贫穷少女,羞涩地远远躲在世人的视野之外,默默无闻。城市建设落后,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文化生活单调。市区只有几条主干道是水泥路,不多的几栋楼房也像灰暗的火柴盒,到处是坑洼狭窄的小道,满眼是低矮破旧的木屋和土房,满街的马车、勒勒车,肮脏而又沉闷。人们的生活水平还没法与内地相比,蔬菜比肉贵,当地妇女因为营养不良而又饱受紫外线照射形成的红颊,任凭再厚的脂粉也遮挡不住。而现在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呼伦贝尔的草原风光四海著名,交通干线四通八达,一年四季游人如织。市区内处处是宽阔平坦的柏油大道,接踵的车流,林立的大厦,繁华的商场,路两边鲜花盛开,楼房干净漂亮。路上的行人也已变了模样,衣着整洁、头戴红缨帽的慈祥老人,身披盛装、脚穿马靴的美丽少女,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穿行在海拉尔曾经熟悉却又陌生的大街小巷,思绪再一次回到了十九年前。三角地广场,是当年我和王登宝一起做生意的地方。那年他爱人所在的毛巾厂倒闭了,发给大家袜子和毛巾顶工资。他爱人来探亲愁得不得了,我自告奋勇和他一起摆地摊,凭着优惠的价格和良好的信誉我们大功告成。成吉思汗广场是当年的人民公园,我和战友们在这里划船荡舟。我们曾经翩翩起舞的体育馆也拆迁了,原址上建起了大片的高层居民楼,我们曾经在那里放声高歌、神圣高贵的“草原之夜”不见了踪影,拔地而起的友谊大厦是海拉尔最繁华的商场。
回到老单位营区,看到那片依然婀娜的白桦林更是百感交集。当年我和郝炳辉第一次来报到,终于逃离了那列龟缩了二天二夜、满是呛鼻的烟草和臭味的火车,环顾四周,却一脸茫然。陌生的环境,等了半天没有人来接站,找不到电话,到处询问,摸索着到了单位的门口,却被门前满是积水的泥巴路阻住了脚步,施展出从小练就的爬墙功夫进了院内,才知道我们三天前发出的电报人到了它还没有到。就是在这里,我和战友们一起出操,一块做饭,拔草、植树、建房、种地,不知流下了多少辛勤的汗水。冬天来了,大雪纷飞,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中,我们每人背上一水壶的高度烈酒御寒,外出抢修天线。天线阵地在山上,雪后车上不去,只能步行。寒冷使万用表失灵了,汽油喷灯也不管用,我们只好把焊点锯断,扛上天线,踩着没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地扛回单位锅炉房,修好了再扛回去装上。就是在这里,大雪狂风曾经让我们迷了路,茫茫的原野,茂密的山林,是当地牧民搭建的狩猎小屋救了我们。就是在这里,有一年我带车去拉煤,车滑进了雪后深深的泥沟里,没有电话,荒无人烟,走了一个多小时找不到一户人家,是一位路过的蒙古族大叔救了我们。就是在这里,因为联络不畅,为了赶回部队,我曾经在大雪中步行九十多华里,走了八个多小时。这是在这里,当我接到“紧急战备,速归队”的电报,毅然告别还未来得及尽一下孝心的父母和久未谋面的女友,大年初一就踏上了返程的火车。就是在这里,我每天给远方的女友写一封信,被她们单位的人戏称为“海拉尔日报”。就是在这里,我们分到海拉尔的四位校友,三男一女,被戏称为“四人帮”,每月发了工资,我们都拿出一部分来做为共同财产,有饭一块吃,有酒一起喝。一起去看电影、划船、跳舞、唱歌、滑冰、赏雪,还一起打架。一起去阿巴尔草原看那达慕,一起到巴彦呼硕祭敖包,一起在莫尔格勒河两岸漫步,一起去茫茫山林里采蘑菇。在这里,周围的居民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帮他们干农活,他们送我们牛奶喝,每天晚上,只需把盛奶的瓶子放到墙头上,第二天一早,新鲜的牛奶早已挤好在等着你……所有这一切,都是多么美好的往事呀。
我又记起刚到海拉尔时与当地一位牧民的对话。“海拉尔是什么意思?”他扬扬鞭子,指指蓝天,自豪地说:“仙鹤到过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这作为海拉尔最贴切的解释,却并没有往深层里领会。当现在我再一次来到海拉尔,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也明白了我与她难以割舍的深深情源。
又一年过去了,当我坐在灯下,倾听着马头琴优美的旋律,细细回味着一年前重回呼伦贝尔的感受时,那份深深的依恋与怀念又暖暖地涌入心怀,久久不能释然。

 (20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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