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粗粗的麻花辫
哎,又是一个下雨天……多情的雨滴摩挲着我的脸庞,唤起了对过去那桩往事的回忆,粗粗的麻花辫时时萦绕在我的脑际。记得那年暑假,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对于我这个从特区回来的姑娘,村里的大伙全都聚在我家门前张望
哎,又是一个下雨天……多情的雨滴摩挲着我的脸庞,唤起了对过去那桩往事的回忆,粗粗的麻花辫时时萦绕在我的脑际。
记得那年暑假,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对于我这个从特区回来的姑娘,村里的大伙全都聚在我家门前张望,在一大群人中,我立刻认出了瑶儿,她是我年少时的伴侣,比我大两岁。小时侯那对羊角辫已经长成了粗粗的麻花辫,只可惜枯黄枯黄的,沉重地拖在脑后。那对本应长得非常漂亮的大眼睛,深深陷在眼框里,格外的无神,她直看着我,似乎想挤过人群来与我招呼,可只微微地拨动了一下人群,就放弃了,带着一丝失望转身走了,留给我一个难解的谜。
瑶儿的行为深深刻在我的心里,本打算去找她聊一聊,寻回我急于想知道的谜底,给她讲一讲深圳,讲一讲同龄人的生活,讲一讲村外的一片天,可又因为多年未回故乡,要走访亲戚,所以一直没有遂愿。
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屋后的竹叶被风吹得沙沙的响,雨水顺着老屋檐流下来,落在地上,我站在木窗前,望着忽来的大雨发愣。透过雨幕,隐约看见竹林里有个白色的影子蠕动,这么大的雨,会是谁呢?怎么连伞也不撑?我努力地去想去分辨,可雨模糊了我的视线。忽然人影转了过去,那条粗粗的麻花辫跳入我的眼帘:“是瑶儿!”是的,就是她!在还没下雨之前,奶奶告诉我,她早上去打水的时侯遇到了瑶儿,瑶儿也问起了我,听说她那时眼睛是红肿的。现在下这么大雨,她在那干什么?容不得多想,我飞快地冲进雨里,在茫茫的雨海中,只见她在用那双让农活折磨得粗糙的双手无奈而用力地锤打着竹子,她的表情告诉我,她痛苦了。雨珠无情地打在她的脸上、背上、手上。顺着他那长长的、粗粗的、蓬松的辫子流下来,几缕发丝不知趣地爬在脸上、垂在腭前。她抽泣着,用嘶哑的声音叫着:“我不要!我不要!”
我被眼前的这一切吓呆了,一注冷水滑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再也忍不住了:
“瑶儿,你怎么了?”瑶儿慢慢抬起那零乱的头,用那双被泪水泡得红肿的双眼望着我,顿时,像找到了依靠一样向我冲过来,双手紧紧地抱着我。
“璐,她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想失去学习,失去自由,我不要!不要!”
“瑶儿,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心疼地理着她那零乱的发丝。
“我……她们……我娘……不——”她仰面向天,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瑶儿哽咽了,双手紧紧地抱着我,好一会,才说出一句话:“我……要走了,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永远!”她松开了抱紧的手,捂着写满悲伤的脸跑下了山坡,离开了这片竹林。
“瑶儿,你回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望着跑远的她望着那条在雨中忽隐忽现的粗辫子,我大声嚷着、喊着、吼着……
瑶儿就这样在雨中消失了,什么也没告诉我,什么也没说……因为这一场大雨,我得了病,烧退了,清醒过来,已是雨后的第三天了。我心急地问奶奶:瑶儿怎么样了?奶奶叹了一口气,告诉我:这孩子命苦,在大雨的第二天,就被她狠心的后娘逼着出嫁了,收了别人三百元的彩礼。那天,没有见到一个红喜字,也没有迎亲的队伍,只有一个比瑶儿大二十多岁的男人把她带走了,带进很远很远的大山里去了。听说,瑶儿依然是扎着那条长长的粗粗的麻花辫,只是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睛肿得更大了!
瑶儿,走了,在痛苦和无奈的挣扎之后,最终还是走了,去了那座我和她都无法想象的大山里、遥远的偏僻村落。
天,又下起雨来,使我想起了故乡的那场大雨,想起了雨中挣扎的瑶儿,想起了那条长长的、粗粗的麻花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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